朝歌冰冷地开口,抽回自己的手。
“天快亮了,玉儿吃过早饭再走吧。”
朝歌说着就准备起身离开,刚站起来,就被墨千玦一个大力,拽回了石凳上,砰噔一下,直接把朝歌弄蒙了,都忘了屁股砸在石凳还挺疼。
“老实坐着!”
墨千玦一个眼神过来,语速比平时说话快了些,这会朝歌倒是很确定,玉儿这语气是生气了。
说来也奇怪,被这么吼了一句,朝歌倒是老实了,乖乖坐着,规规矩矩的地看坐在对面的人,仔细认真,慢条斯理地清理好伤口,涂药,然后再把两只手裹得像套了个手套一样。
朝歌看着自己肉呼呼的手,“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这双手受了多严重的伤呢。
“不会。”
墨千玦惜字如金。
说完,墨千玦就去池子边洗手,心下有点烦躁。
他说不出自己心中那股无名火从何而来。
气她不顾危险,夜闯夙府地下密室?还是气自己居然因为担心她,丢下手上的事情,一路找到这里来?
或者是气,活了快两百年的怪物,在终于决定去见阎王后,居然开始在意一个人了?
这个人,很有可能还是自己不得不动手除掉的人。
这些想法和思虑,如一团乱麻,在墨千玦脑中打结。
“玉儿,喝酒吗?”
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打断了墨千玦纷扰的思绪。
转身,小丫头一双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手,抱着两坛酒,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墨千玦愣了一下,全然忘了自己不能喝酒,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露湖边。
星光点点,一片寂静。
朝歌喝了一口酒,身子往后一靠,手肘撑在草地上,人半仰着,嘴角挂着笑,看着一片如墨璀璨的星幕。
“说来倒是巧,上次在这里,我是真的想杀了你的,没想到现在居然在这一块儿喝酒,玉儿,你说这是缘分吧?”
朝歌说着偏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墨千玦觉得她的眼中好像也藏着星星一般。
甚至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美。
“嗯。”
墨千玦应了一声,晃动着手里的酒坛,但没有喝,馥郁甘冽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朝歌想起上次夜闯夙府,也是为了那位已经咬舌自尽的小兵,都没过脑子,脱口而出地问道——
“玉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去夙府吗?”
朝歌自己都说不明白,她对玉儿的信任从何而来。
或许是因为自己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他逆着月光的身影出现在山洞口。
或许他给了自己在晚阳山行动自如的特许。
或许是他刚刚,低着头,握着手,小心地帮着处理伤口。
或许,信任他,是本能。
一个在修罗场里活了就十几年的特工的本能。
“为什么?”
关于夙三小姐突然要回夙府这件事,暗网一直查不到准确的消息,墨千玦确实好奇的。
“不知玉儿可否听说,大概半年前,鬼骑营一名小兵落水后突发癔症,神志不清,满嘴胡言。”
“有所耳闻。”
墨千玦语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扭头看着朝歌,猩红的眸子如夜色下的湖水一般幽深。
“那想必其中怪异之处你也是知道的,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兵,生病了居然没有让他归田回乡,反而把他关到了安阳守卫军营的地牢,月余前,更是被夙将军带回府中,秘密审讯。你说,那老东西……我爹是想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
墨千玦不言,只是打量着眼前的小丫头,看她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