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起眼的人从角落站起来,递上一份贺折。
“北州齐颜贺三小姐新婚,礼极夜香一盒,重瓣雪莲一朵!”
朝歌嘴角抽搐,又来一个?!
虽然朝歌已经确定之前那个齐页就是北州六皇子齐颜,但是本以为自己拒绝见面,两人就不会再有交集了,可没想到这位六皇子不但查清楚了自己身份,还给自己送了贺礼,他这是什么意思?赔礼道歉吗?
这些人倒是会给自己添乱,还好自己早就想好了把所有关系都甩到那个废物世子头上,不然今日过后,自己一定会被无数人盯上。
齐颜这个名字,许多人一时子反应不过来,只顾着感叹极夜香和雪莲了,不知是谁在嘈杂声中喊了一句,“北州六皇子,是不是也叫齐颜来着?”
不论在哪国,是不可能有人敢与皇室之人同名的,所以齐颜的身份很快就确定了。
众人再次惊了,要知道南阳国这近百年来,除了公主大婚,还没哪一家小姐出嫁能有他国皇室的贺礼!
夙正渊还能保持镇定,但王氏母子女三人,脸上的震惊已经藏不住了。
还不等反应呢,又是一声惊天巨雷,平地炸响——
“秋叶家贺三小姐新婚,礼红玉屏风一扇!”
秋叶家!!!
又一大避世的世家!
秋叶姓常见,但能拿出红玉屏风的秋叶家只有那一家!
红玉不难寻,但能做成屏风的红玉,四国内除了几大世家,怕是没人拿得出来了,就连四国皇室的珍宝库,估计都没有了。
朝歌暗中打量了一眼侧对面的夙语安,想着她认识秋叶家大公子秋叶牧言,人或许是她安排的。
可奇怪的是,朝歌看夙语安也是一脸疑惑,震惊的眼神甚至比王氏母女还要明显几分,莫非秋叶家的贺礼不是她安排的。
那这秋叶家究竟是冲着谁来的?
那废物世子吗?
朝歌来不及细想,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东陵太子贺三小姐新婚,礼废铁一片!”
宾客区已经没有人说话了,鸦雀无声,这接连的几个大人物,身份一个比一个神秘尊贵,弄得他们都不知道从何开始讨论了。
东陵太子冷离,那尊杀神?!四国惧怕的人物?!
他连东陵皇帝的寿宴都不露面,怎么可能来给南阳国一个右将军府的小小庶女贺大婚?!
更诡异的是,这贺礼送的是个什么东西?
废铁片?
往前往后几百年,都没见过这样的贺礼吧,这到底是来贺喜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其他人不明白冷离的意思,但朝歌和洛水心里跟明镜似的,一清二楚。
“师父?”
洛水皱着眉,小声开口。
朝歌脸色虽没有什么异常,但心里却在嘀咕,明明自己藏得挺好了,玉儿那边也帮忙留了几个幌子,就算冷离本事通天,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查到自己的身份吧?
送自己一块废铁片,这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可让朝歌有点想不明白的是,按照传闻中冷离的作风,在知道是自己耍了他一通,还偷走了铁片后,他应该直接上门取了自己的小命才对,让自己在大婚当日血溅嫁衣,这才是他的风格吧?给自己送这么一份贺礼是不计前嫌还是秋后算账的意思呢?
不光朝歌心里忐忑,宾客主席位上坐着的几位朝廷重臣,现在心里也在打鼓,猜测着东陵这位杀神太子的用意。
毕竟这位太子,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自从冷离登上太子之位后,一直都野心勃勃,想要一统四国。
墨澜天一死,南阳根本没有将帅可以与冷离一战,如果冷离送上铁片是想要与南阳开战的意思,那等着南阳国的,将是一场浩劫。
可说不通的是,如果冷离想要向南阳宣战,那应该把铁片送到南阳帝手上,何必大费周折送给一个小庶女?
席间的人各怀心思,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
“歌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夙正渊也是一脸严肃,别的不说,齐颜和冷离的贺礼,一定会让皇帝对夙家有所怀疑,朝中大臣与他国皇室有私交,那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回,回爹爹,歌儿也不清楚,许是他们看在世子的份上,才前来礼贺的吧……”
朝歌又把锅丢了出去。
这次她真不是故意的,而是这个锅她一个小女子真的背不起啊!
“余管家,这东陵太子可是大将军府请来的宾客?”
余谷看了一眼自家主母,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眸光深沉的人,这会居然一脸的惊慌无措,搞得余谷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余谷走上前回答道,“按照世子交代,此次大婚并未大操大办,府中未曾下一张请帖……”
朝歌眼睛一眯,还以为余谷为了自保要把锅甩回来了。
“不过将军生前战功赫赫,声震四国,世子大婚,一些故友旧交前来贺礼也不是不可能。”
余谷在心里默念,老爷啊,别怪余谷把锅甩给你,实在是这些奇奇怪怪的人物不搬出你来镇不住啊!
余谷这么一说,夙正渊也没办法再接着盘问了。
除非他下地去陪墨澜天了,不然这些问题也没人回答得了。
一众人还没从对冷离的猜测讨论中缓过来,一阵幽香飘过来,裹挟在风中的是一道幽幽的声音——
“鬼殿前来贺礼——”
声音轻飘飘的,却好像从四面八方涌来,语调诡异,听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明明是春暖花开时分,但却让人无故翻起一身鸡皮疙瘩。
在场的人脸色均大变,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席尾还坐着几个人,是因为吓得腿软了,都没法站起来。
夙正渊铁青着一张脸,走出正厅,四处环顾,找寻声音的来源。
朝歌也站了起来,用芯片扫描着范围内的红外线。
令她心惊的是,那似哭非笑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可是芯片却感应不到任何人!
“还请阁下现身!”
夙正渊开口,语气中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鬼殿,那是如地狱一样的存在,是四国的噩梦。
百年间,鬼殿就像消失了一般,越来越多的人相信,随着玄烨破国,鬼殿也支离破碎,消失了。
尽管如此,仅凭着那些传闻,鬼殿,还有那个执掌鬼殿的人,却在每个人心中投下阴影。
鬼殿,意味着死亡。
接着夙正渊话音的,是一阵阴仄仄的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片刻,夙府正厅屋檐上,凭空出现一个青袍人,青袍又宽又大,遮住面容手脚。
接着又是那种又哭又笑的声音——
“鬼殿贺三小姐新婚,礼阴阳锦一块,三小姐,新婚大喜啊,嘻嘻嘻——”
这笑声钻进朝歌的鼓膜,让她的脑袋一瞬间像通电一般。
随着话音落下,一块黑色为底,金丝勾边,巴掌大小的锦帕从房檐顶轻盈地坠落,不偏不倚,落在朝歌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