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点刚放下,周稷也匆匆到了。
估计是担心朝歌和自己这位三弟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悄悄说什么,所以周稷的步子明显有点急。
“太子殿下?”
周郎月看到周稷,眼中有惊诧之色一闪而过,但立马就隐藏了下去。
他们这样的人,不喜怒形于色,是最基本的。
赶到花厅的周稷明显泰然起来,迈步悠然,开口不慌不忙,似事闲聊一般。
“三弟一向繁忙,怎么今日有空到大将军府了?”
周稷嘴上叫着三弟,但看向周郎月的时候,眼神里可没有丝毫的同胞情谊。
“太子说笑了,论繁忙我可比不过你呢。”
周郎月说着,起身把侧位首座的位置让给了周稷,自己坐到了对面。
周稷落座,看到旁边放着的点心,光凭那别具心裁的造型和诱人的香味,立马就猜出是宝月楼的东西,想当然的以为是周郎月拿来的。
“哟,三弟可真是殷勤,居然还带了宝月楼的点心。”
周郎月笑而不语,没否认,但也没承认。
今天周稷出现在这里,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看来这位太子,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着急,难怪王皇后那么急切地让自己来大将军献殷勤了。
如此看来,目前两党平衡的局面,很可能会因为眼前这位小叔母所打破。
以父皇那深沉的心思,这次的拉拢说不定是对两人的考验。
父皇自然清楚朽木不可雕的道理。
就算他们再努力,凭这位无才无德无背景的世子妃,也很难成功拉拢到各方势力,所以很可能父皇要的,只是自己与太子周旋,看究竟是谁有能力让一直中立的大将军府站队。
周郎月很快想到了这一点,虽然不能百分百的确定,但以父皇做什么事都暗藏目的的风格,或许拉拢大将军府这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两位皇子各怀心思,彼此试探,朝歌也在暗中观察他俩。
之前对两人的认识,都来自于醉三生那边收集的情报,在祭宴上因为自己被冷离盯着,没顾得上仔细观察,所以这还是朝歌第一次认真打量两人。
周稷身上有身为太子的傲气和优越感,同时又紧张着,他对周郎月的敌意几乎没有隐藏,全写在脸上,基本只是维持了表面的友善。
至于周郎月这个三皇子,从进来看到他开始,他身上的气场就没什么太大变化,嘴角一直微微勾着,很难看出他对太子是什么态度,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参与争夺皇位的皇子。
“三皇子今日拜访,可是有事?”朝歌开口。
“听闻小叔母在围场受惊了,朗月想着该来看看。”
周朗月说着,看向朝歌,然后起身行了个礼,“看小叔母脸色还不见大好,是朗月唐突拜访,打扰小叔母休息了。”
朝歌抿了一口茶,垂眸掩藏了神色。
自己特意往脸上扑的粉,装成虚弱的样子,太子并无什么表示,要么就是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没练到家,要么就是就他看出来了,但是故意不提。
“三皇子言重了,就算是打扰,也有人在你前面打扰了。”
周稷听得出来朝歌说的是他,听得出来朝歌话中是偏袒周郎月的,心里自然不悦,但当着周郎月的面,他把神色掩藏的很好,脸上几乎没看出什么变化。
“小叔母可能不知,因为担心打扰你休息,我和星月在厅堂等了好久都没让人去传话。”
这话倒是不假,但没让人传话是因为没找到人,和担心打扰到自己有几毛钱关系?
朝歌笑着拿起一块杏仁板栗酥,淡淡地看了周稷一眼,“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倒真是怠慢太子和侧妃了。”
“哪里哪里……”
周稷有点心虚地低头喝茶,这位世子妃的眼神,凌厉得很,好像自己的那点心思都被她看破了一般。
“本来想的是把补品留下我们就先回去了,可星月实在担心她妹妹,要亲眼看小叔母没事才放心,所以进了院子,不小心滑进了湖里,真是给小叔母添麻烦了——”
“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侧妃和她肚中皇儿没事就是万幸了,否则我大将军府上下可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周稷面上还是笑着,但牙已经咬紧了。
她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当着周郎月的面把夙星月有了身孕的事说出来!
虽然她没点破月份,但是以周郎月的心思,只要稍加推算,联系之前夙正渊和自己为了立妃之事忙前忙后,如此着急,他一定会想到有孕之事是在大婚之前。
“侧妃居然落水了?没事吧?我府中有一大夫,医术高深,要不我遣他到太子府上给侧妃诊诊脉?”
“侧妃好得很!不劳三弟费心了!”
周郎月这看似关心的话一说出口,周稷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了!
自己这位三弟,还真是厉害得很!
“侧妃无碍就好,毕竟是太子血脉,需得小心才是。”
哪怕看得出周稷已经有点不快了,可周郎月开口还是语调平和,语速适中,也不知道他本就是这种性子,还是故意装给朝歌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