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三个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可在朝歌听来,就是一堆混杂的声音,挤在脑子里,快要把脑子撑开。
世子?
世子?
世子!!!
玉儿她居然就是这大将军府的世子?
是自己的那个快要病死的夫君?!
因为芯片的原因,屋子里的对话,朝歌每一个字都听得真真切切,就算把芯片关闭了,这些如同魔咒一般的声音还是在脑中乱窜。
朝歌两只手抱住头,痛苦地蹲下身去,头疼得似要炸开,豆大的汗珠分秒间便从额头渗了出来。
朝歌痛得整个人都蜷缩在石板路上,小小的一团,因为疼痛,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看上去让人心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余谷端着空药碗离开朝歌都丝毫没有察觉。
头疼欲裂的感觉稍微减弱了一些,缓过劲来的朝歌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面色惨白,束起的头发已经散开了,碎草和灰土沾在如瀑的发丝上,鬓前的头发被冷汗打湿,狼狈地贴在脸上,衣服皱巴巴的,冷汗从最里面的亵衣,一层层,浸到外裳上。
就只凭这样子,便不难想象她刚才经历了怎样的疼痛。
朝歌起身,如同浑身乏力的病人,往亮着烛火的屋子走去,尽管已经知道答案了,但她还是抱有一丝侥幸,想要从玉儿嘴里听到不一样的解释。
朝歌是一路扶着石台路灯,扶着花盆,扶着栏杆,扶着柱子走过去的,推开那扇门,几乎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鬼啊!”
苏白白端着药钵刚准备离开,就看到站在门口,披头散发,身形佝偻的朝歌,第一眼愣是没能认出来。
倒是墨千玦,虽然没看到朝歌,但只听苏白白喊这一句,他便猜到了。
墨千玦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装睡,就听到苏白白惊呼一声,“臭丫头,你怎么了!”
紧接着的,就是苏白白把手里的东西一扔,药钵砸在地板上发出的闷响声。
这墨千玦那还顾得上犹豫,被子一掀跳下床,连鞋履都没顾得上穿,大步跑过来。
“歌儿!”
墨千玦跑到门边,跪在朝歌身边,一脸着急地去查看,完全没注意到被自己撞开的苏白白,这会正揉着肩膀,一脸幽怨地看自己。
朝歌这般憔悴的模样,惨白的脸色,可把墨千玦吓坏了,甚至都不敢伸手去碰她。
总觉得她现在脆弱不堪,一碰可能就会碎了一般。
“她怎么了?!”
墨千玦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神医,扭头冲着苏白白吼,那样子,比知道自己可能熬不过下一次放血,还要紧张几倍。
“你问我我问谁去?”
苏白白走过来看了一眼,基本能确定朝歌只是脸色太差,身体没有大碍,便也没那么着急了。
“你说说你,一个病人,活了快两百岁了,这么点小事,慌慌张张的,像话吗?”
苏白白一边说,还一边踢了踢墨千玦光着的脚。
墨千玦没跟苏白白废话,抱起朝歌,打着赤脚就往屋外走。
苏白白一愣,“你带着臭丫头去哪儿?”
“你不治,自然有人治!”
“我没说我不知治啊,你急什么?”
苏白白惊了,想他墨千玦也是久病成医的人,他应该也能看出来,臭丫头其实没有大碍,至于这么着急吗?
“那赶紧!”
墨千玦语气凌冽地催促,那眼神恨不得直接变成一把刀,抵在苏白白的胸口上。
“见色忘友,见色忘友……”
苏白白虽然嘴上还在念叨,但脚上可是一点都不敢慢了,小跑着跟在墨千玦身后,赶紧进了里屋。
墨千玦虽然紧张,但把朝歌放到床榻上的动作却小心又温柔,苏白白赶紧上来搭脉——
苏白白神态悠然地把手放到朝歌的手腕上,以他的医术,按脉三下,就能诊出病灶何在了,可与往常不同,苏白白中指按脉三下后,居然把剩下的手指都贴了上去,神色也没一开始那么轻松了。
墨千玦也察觉到了苏白白的异常,开口的时候,眉头几乎拧成了死结。
“她怎么样?”
“别担心,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苏白白收回手,恢复了不着二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