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破肉取针的法子,伤害太大了,切断了的经脉要想再恢复,可难呢……”
“若能避开经脉呢?”
邢老头抬眼看了躺在床上,满头大汗的温孤于阳一眼,“据我所知,四国能有此本事的人,不超三人。”
乐正嘉纳,云浮谷谷主,还有就是岛上那位。
“那丫头可以,就是上次你在南阳见过的那个臭丫头。”
见邢老头没说话,温孤于阳侧了个身,支起脑袋看着邢老头。
温孤于阳这一动,差点没给邢老头吓出冷汗,赶紧死死按住他的腿,“好好躺着,别动!”
“就知道你不信,我是亲眼见过的!”
温孤于阳把在安阳城城郊与朝歌交手,见她用刀取出她自己和洛水腿中银针的事情说了一遍。
提起朝歌,温孤于阳冰冷的眼睛里总算有了几分温度。
“那扇子,整个温孤家,没人比我使得更好了吧?我确定我出手绝对没偏,可那孩子,银针才取出来,就能正常行走了,经脉丝毫没有损伤,你说厉不厉害?”
“如此说来,确实非同常人。”
邢老头眸光深沉几分,但并未说什么,从温孤于阳脚腕上的伤口里取出最后一根银针,直起腰来,额头也有了一层薄汗。
这取银针,也是力气活。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夜幕降临,笼罩在黑暗里的樱林,更添神秘。
“少主先休息一会,我吩咐厨房准备点饭食,一会让小佩给你送来。”
邢老头说着,收拾了一下取银针的家伙什就准备走,憋了一天的温孤于阳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他,“邢叔,等等!”
“少主还有何事?”
“那,那个……那个……”
温孤于阳吞吞吐吐的,那个了半天才开口,“你知道他来樱林干嘛吗?”
他,就是温孤鸿远。
想温孤鸿远把自己丢在樱林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别说来看一眼了,就连话都没带过一句,所以温孤于阳绝对不相信,他堂堂温孤家家主,离开西莫,到这樱林来,只是为了看看自己。
说他是为了带那五个佩金色祥云的人来给自己点苦头吃倒是还有几分可能。
“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温孤于阳一把抓住邢老头的衣摆,“这么说,他是真的有事?”
邢老头点点头,“但老奴也不知道家主此次前来具体所谓何事,既与少主有关,早晚都会知道的,且安心养伤,耐心等着便是。”
邢老头说完就离开了屋子,温孤于阳躺在床上,枕着没伤到的那只胳膊,闭着眼睛,脑中乱哄哄的,一点睡意都没有。
过了一会,有人推门进来,诱人的菜香味也一起飘到床头。
“小佩,这一个月不管教,你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都不知道敲门了吗?”
食盘放到桌上,发出细微的声音,但端食盘进来的人,却没有回答温孤于阳的话。
“哑巴了还是怎么了?”
因为身上有伤,温孤于阳翻身起来的动作很慢,一边爬起来一边开口,“帮我把矮几抬过来,我就在床上吃了。对了还有,这几天把饭菜都给我送房间里来吧,那老东西回去之前,我就在这屋子里不出去了。”
“食近桌,寝近塌,到桌边来吃。”
这声音让了一半身子的温孤于阳顿住了,继续爬起来吧他实在不知道要跟温孤鸿远说什么,往下一躺又显得是怕了他温孤鸿远,僵了片刻,温孤于阳一掀被子,利落地起身,穿鞋,哪怕疼也硬是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喊疼,展现软弱,除了温孤鸿远。
温孤于阳站起来,直接越过坐在桌旁的温孤鸿远,准备离开房间,总之,他不想和温孤鸿远存在在同一空间里。
“说说朝歌的事情吧。”
本来温孤于阳的手都已经拉住门闩了,但因为温孤鸿远的这一句,他的手握着门闩半晌,终于还是垂了下去。
“我逃走也好,打着温孤家的名号出风头也好,都与她无关,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打要罚都随你,或者把我逐出温孤家也未尝不可。”
温孤于阳背对着温孤鸿远,冷冷地开口,语气里听不到任何的父子之情。
他与温孤鸿远的父子之情,在他独自回来,身边没有母亲的时候,便已经结束了。
“粥要凉了,坐下喝点吧。”
温孤鸿远开口,把盛着粥的碗从食盘里抬出来。
食盘里有四五个菜,样样精致,色香味俱全,唯独这碗粥,有点糊,米有点烂,卖相并不好。
这碗粥是温孤鸿远亲手熬的,已经十多年没熬了,有点手生了。
见温孤鸿远回避开了自己的话题,温孤于阳心里憋了多年的不满一下子涌上来,转身两步走到桌子边,都没看食盘里有些什么菜,抬手把食盘和粥都掀翻在地上。
“喝什么喝!我再说一遍,所有事都与她无关,你别去找她的麻烦!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温孤鸿远看着地上的摔破的碗,和洒出来摊了一地的粥,肩膀细不可察地塌下去几分。
他这是在叹气。
也不知,他与儿子之间的这些怨愤,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消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