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她顿了顿,终于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她看着落然,柔声道:“落然,不能吃荤腥是太医的嘱咐,母亲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反过来还怪我呢?我这几年是如何待你的,吃穿用度哪一样落在人后,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这次你病着,我又请太医又安排素食,待你一片赤诚,却还如此被你埋怨......你叫我从此,如何做这一家主母?”声音已经带了哽咽。
这声音不大不小,也正够院里院外的人听到,大家心有戚戚:虽然三小姐不是夫人亲生,这几年到底也并没有苛待,现在如此被指责,实在也有些冤枉,到底不是亲子。
落然听着,心中冷笑,这个主母惯要面子,这倒是好事。
思及此,她笑了起来,弯弯眼眉,更显得她双眼灵动活泼:“母亲,女儿当然知道您不会苛待我,从来便待我亲厚。只是,落云院这件事只怕背后还有隐情,女儿请母亲帮忙查一查。”
“查什么?”柳夫人下意识地问道。
“母亲原来只为孩儿准备了素食,可是这几个月来,苏姨娘那里竟也只有素菜,不见半点荤腥,孩子是生病忌口,苏姨娘又是什么?”
见柳夫人脸色又沉了下来,落然忙上前一步,继续道:“女儿想,大约是我们落云院来了偷吃的或者手脚不干净的下人,不然怎么会如此?”
说着,便吩咐身边的丫头几句,待那丫头离开后,她继续道:“女儿才刚已经找到这个贼了,她来我们落云院两个月了,而这两个月,恰好院里都没有荤腥。”
柳夫人没有想到这丫头会这么说,竟一时不知说些社么。突然,看到从外面被一个婆子推送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的丫头,嘴里被堵着什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待那女子走近,柳夫人一眼便看出,那正是自己送过去代替绿蕉的丫头碧竹。见她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又被绑了,心中不由火起。
好个落云院,今日是要翻了天了!今日她就算拉下脸面,也要给这丫头上上课了。
她沉了脸,看向落然,却见她竟毫不胆怯地回视,开口道:“母亲,这便是偷肉的丫头。母亲,女儿看来,些许肉菜是小事,但若因为这贼人偷窃,造成我们落云院吃食寡淡,人人面有菜色。不免让人指责母亲您做事不公,对府中院落分配不均,心中不服!外面的人知道了,更会笑话我们柯府做事没有规矩,不成章法啊!”
柳夫人心中怒火正旺,哪里有心思听她这话,正想开口教训,突然一个声音从院门外传了进来。
“落然此言有理。”随着话语声,一群人跟着一人走进院中。
落然偷眼看去,此人身着家常便服,身材高挺,五官英俊,虽已是中年,面色却白里透红,一看便是保养得宜。
这,就是柯府的老爷柯尚书?她心里暗暗嘀咕,从众人的行礼声中,得出了这个结论。
她便也款款行礼:“拜见父亲,小女自病了,便没有机会与父亲相见,甚是想念。”声音娇弱,却也好听。
柯老爷不由多看了这个女儿两眼。从前这个女儿想来少言寡语,在自己面前不敢出声的,如今竟然也出落得亭亭玉立,进退有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