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分钟,冯云龙就回来了。
他关好房门,仔细打量了徐思齐一会,说道:“你化妆了?”
“是的。”徐思齐坦率承认。
冯云龙也坐下来,说道:“这种时候,谨慎是应该的。我不问你的身份,我只想知道,你刚才说的另外两件事,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原则上,情报员向上级提供情报,必须说明来源。
这里面有一个核实的程序。
对于情报员冰,冯云龙只是有限度的信任。
这也很正常。
毕竟,双方了解的还不够多。
徐思齐说道:“我先说奸细这件事。英百事务所楼下,有一家恒记当铺,按说,在上海做生意,如果不是那种特色店,肯定会找本地人当伙计,起码语言交流不会有问题。令人奇怪的是,恒记当铺的伙计顺喜,竟然是北平人。后来,周青山被证明是奸细,我开始怀疑,恒记很可能是一个联络点。”
冯云龙目光一闪:“当铺还在吗?”
徐思齐说道:“当铺还在。只不过,包括顺喜在内,当铺所有人都换了。我侧面打听了一下,英百事务所关门不久,恒记当铺就低价出兑。现在的老板,身份没有问题,就是普通生意人。”
冯云龙沉吟片刻,说道:“那也就是说,之前的恒记当铺,其实是专门对接周青山的联络点?”
“没错。楼上楼下,最方便不过了。”
“哦,原来是这样……”
“这里面,只有一点出入。”
“哪一点?”
“恒记当铺对接的并不是周青山,而是余晓曼。”
“………”
“周青山只是一个棋子,用来掩护余晓曼的棋子。他们两人之间,余晓曼是上线,周青山是下线。”
“你说的这些,除了猜测之外,有证据吗?”
“有。”
“余晓曼目前藏身在法华镇,在香花桥附近,开了一家永善堂香烛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艘渔船在永善堂后门叫卖。然后,余晓曼就会出去买鱼。渔船上卖鱼的人,就是那个北平人顺喜。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毫无疑问,他们接着买鱼的机会,相互间在传递情报……”
徐思齐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轻轻放在了桌子上,说道:“这是我偷拍的照片,渔船都是傍晚去,光线不好,拍的不是很清楚。蹲下身的女人,是余晓曼,船头那个人是顺喜。哦,渔船是031号。”
看了一会照片,冯云龙问道:“他们一般什么时候接头?”
“周日。周期是半个月。”徐思齐回答道。
他心知肚明,作为一个严谨的特工人员,不会只听片面之词,肯定会派人暗中核实。
如果情况属实,基本就能确定余晓曼的奸细身份。
事实上,徐思齐刻意隐瞒了一件事。
当初之所以起了疑心,并不是因为顺喜这条线索。
在余晓曼和周青山的卧室里,有一个酒柜。
当时,余晓曼解释说,周青山经常失眠,所以会喝一点酒助睡眠。
徐思齐事后也暗中调查过。
余晓曼滴酒不沾。
那问题就来了,周青山是奸细,他怎么放心在一个共党面前饮酒?
即便是假扮夫妻,两人也必须睡在同一间卧室。
难道,他就不担心酒后失言?
或者睡梦中说梦话吗?
根据有罪推理,结论似乎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们本就是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