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驷闻言,淡淡的笑道:“少傅休要诓骗寡人,此时尚是卯时,少傅入宫这么早,能吃了膳食?少傅过去可没有这种习惯啊。”
听到嬴驷还记得自己过去的习惯,公孙贾心中感慨万千,道:“君上,臣是真的吃过了。”
“罢了。少傅一大清早就入宫觐见寡人,必有要事。”嬴驷笑了笑,说道:“少傅,这鹿腿甚是鲜美,你不妨尝一尝?”
“这……君上,臣忌口。”
“少傅的牙口不好吗?”
嬴驷又道:“黑伯,给少傅上一鼎鹿肉!”
“君上,鹿肉已经没了。”黑伯低着头回答道。
“没了?今早不是宰了一只鹿吗?”
“君上真是贵人多忘事。君上唯恐浪费食物,禁绝宫中的奢侈之风,故而早命老臣将鹿肉分给了后宫诸妃与壮公子,这鹿肉已经在其他地方了。”
听到这话,嬴驷一拍额头,说道:“哎呀,寡人是真的忘了。这几日忙前忙后的,记性都不行了。”
“君上操劳。”
公孙贾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君上勤政爱民,恪尽职守,不过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才是。”
“寡人晓得。这不,寡人一早特地起来练剑,出出汗,解解乏。”
看见嬴驷这般模样,公孙贾的心中五味杂陈,真是不该说什么好。
从嬴驷即位的这段时间来看,后者是一位合格的国君,勤政方面,不下于其祖父献公,不下于其父孝公,是秦国的又一明君。
嬴驷崇尚节俭,杜绝浪费的奢侈之风之举,更是一再证明他的确具备雄主之资质的!
不过,这般的雄主,虽是年轻,只是未长成的雏鹰,果真能对他们老世族言听计从吗?嬴驷能为了一己之私,除掉卫鞅,推翻商君之法吗?
“黑伯,将这只鹿腿分予少傅。”
“唯。”
趁着公孙贾魂不守舍的时候,嬴驷就命人将那一鼎鹿腿送到他的面前。
“这……君上,臣不敢受!”公孙贾忙道。
“少傅为何不敢受?”
嬴驷摆了摆手道:“少傅,这只鹿腿就当是寡人赏赐予你的。你不收下,你不吃,就是在对寡人不敬!”
“君上,臣……”公孙贾莫名的感动。
嬴驷又意味深长地道:“少傅,不,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怎么说,少傅都曾是嬴驷的师傅,有传道解惑之恩,嬴驷铭感五内,不会忘却。弟子孝敬恩师,这不是应当的吗?”
原来,君上是将自己当做恩师了!
公孙贾一听见这话,不禁鼻头一酸,泣不成声地道:“臣,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君上恩赏!”
“这就对了。”
顿了顿,嬴驷又叹息一声,说道:“少傅,在嬴驷的心目中,你永远都是嬴驷的恩师。”
他缓缓的站起身,走到公孙贾的跟前,深深地作了一揖道:“恩师,请受嬴驷一拜!”
“君上!不可,不可啊!”公孙贾忙上前扶住嬴驷的胳膊。后者随之正色道:“少傅,寡人昔日年幼无知,触犯新法,害得你被施以黥刑,饱受苦难。寡人深感歉意,寡人深感愧疚,请少傅见谅!”
“君上。”公孙贾为之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