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海棠弟妹!”
秦牧夫妇顿时慌做一团,立即背起她赶回家中安放在床上。白英烧了些热水,缓缓喂下。穆海棠幽幽醒来,双目定定低语道:“秦兄和姐姐不必担心,奴家暂想独自静静。”
见海棠醒来,秦牧本想把短刀还给她,又担忧海棠睹物思人,只得哀叹一声后转身离开。
屋内恢复了平静,穆海棠缓缓睁开双眼,红红的眼眶盈动着点点泪光:“官人,奴家终究是等不到你了……”
此后,穆海棠如少了三魂七魄一般,整日闭门不出,不思言语。常常翻出多少个深夜缝制的娃娃衬衣、新纳的麻布鞋底,每至此泪水都抑不住的无声而落。
连日的思念郁结于胸无限蔓延,肚中孩儿也似有感应。这日,海棠忽肩头一颤,肚中抽搐不停。片刻如肠翻搅,似潮汐一浪高过一浪。海棠捂着小腹,双眉紧蹙委顿在地……只是这一浪浪愈发加重的阵痛仿佛并无消退之意,更甚的跳痛纷涌而至。海棠强撑起近乎瘫塌的身子,迷糊昏厥前碎裂的嘶声穿透内堂。
“官人,快来啊!不好了,妹妹……妹妹有恙,似有早产之状,官人,怎么办呐?官人……还是快请巫师前来吧!”
秦牧听见自己脑中“嗡”一声响,心头担忧之事终究还是来了。上次医治娘子之事后,虽不想再与巫师有丝毫瓜葛,却拖不过眼下形势,壮起胆朝村尾走去。
屋内阴涩垂帘,帘内三足销金香炉焚烟袅袅。被烟雾缠绕的释比巫师正隔帘席坐,口中巫语念念,秦牧站在帘外迟迟不进。巫师似被搅扰,悠悠回头。见来人是秦牧,立即面露怒色:“秦牧,可是又想来拆老夫的台么?”
秦牧神色慌张:“家中弟妹似有早产之状,方才已昏厥在地,小人怕危及胎儿,特来请释比大人亲自走一趟,为弟妹接生。”
巫师细细打量起眼前的秦牧,此莽夫面色黝黑,到底是沙场沾了人血,这袭皱皱巴巴透着寒酸气的青布长衫仍难盖身上的勇猛之气。释比紧闭双眼,嘴巴张合不知何词。许久,忽面色冷凝道:“穆海棠胎儿早产之状,本是逆天之道,老夫给她接生,甚于逆天。且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怜你秉性忠厚,除却胎盘留下之外,另付铜钱二百,以趋吉避凶,或能有一线生机。”
秦牧多年负囊而行,养活自己都难,怎会有余的闲钱?秦牧担忧再如此纠缠耽搁,怕是……不及多想,直接双膝跪地“怦!怦!怦!”连磕三个响头。
“释比大人,您大仁大义,若能保住弟妹母子,小人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巫师未有任何动作。“哎!前几日老夫祈福降雨,天相露出讨伐之兆,只怕是鬼神皆动,妖魔之劫。老夫已是拼尽全力,气息频尽。实不相瞒,当下老夫,日夜浸困,实没有力气去管那些个闲事了。秦兄还是另择闲能,以免误了性命!”
“如今这横谷寨,唯有大人您有这本事了啊!看在海棠丧夫之面,救她一救吧!秦某此后定伺候左右,唯您是瞻!”秦牧明知释比是故意刁难,却不敢扬头怒怼。
“即便一尸两命,与老夫又有何干系?”巫师言语轻蔑。
秦牧听闻不由跌退几步,生出无限凄凉。昔日沙场之上叶清明穿甲而出的鲜红利箭又划过眼前……想到此,紧咬起牙,怒火涨胸,左手握拳,右手不自觉摸向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