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州,下官惶恐!不知大人叫下官前来可是为河工补堤一事?”白马逗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直接询问道。
程路均笑着道:“白都丞莫要这般急性子,且先坐下说话。你我同在青州为官,今日也是难得一叙。”
程路均一边看着白马逗,一边继续道:“素闻白兄在饮茶一道上颇有研究,我这有南边送来的上好龙井,特邀白都丞品鉴一番!”
白马逗不知这姓程的葫芦里装了什么药,但能确定程路均此番叫他来,绝不可能是饮茶的,这等尴尬事不好明言,只得绕过。“大人,下官整日与洪水河堤为伴,哪还有如此品茶的雅兴,坊间流言莫不可轻信……”
程路均摆了摆手,打断了白马逗,啜了口茶,语重心长地说道,“本官也知道平常治理水患十分辛苦,你一向对水患役情了若指掌。本官看你这般用心,不但在县城内修葺了不少排水沟渠,还操心灾民粮谷问题,防暴安抚......如此桩桩件件,白都丞所有付出的心血,本官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
程路均说将着又踱到白马逗跟前,“不过.......眼下国势危殆、大敌当前,边防又是烽烟四起,大辽与我大宋两军僵持不下,朝廷确实需要稳定大局,所以.......”
白马逗神色微变,难不成方才自己预感之事真的发生了?未等音落,赶忙说道:“程大人,眼下正处危急当口,河工调谴之事万不可再出什么岔子啊!”
程路均沉吟了一下,目光越过外堂东角竖起的屏风,落在了屏风上方挂起的一幅十分详实的青州城地图上,若有所思地缓缓道:“朝廷只拨来了一千五百名死囚治理河道啊……”
白马逗心里虽早有准备,但是此话真正从程路均口里说出,飘进他耳朵时,依旧从他心里透出满满的凉意。他垂下头霍然站起身,愤恨又无奈地说道:“一千五百人?!呵,下官不如跳河一起淹死算了,反正早晚都得死。”
程路均恍若未闻,低头不语。初始的那份和善已在脸上消失殆尽,只是低头抿过一口茶后,又征征看向白马逗。
白马逗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他知道这个数字想要补堤就如同黑夜摘星、痴心妄想,但心里又清楚此事也不是程路均能主张去办的。哎,这泼猴手中的姜,真正是丢不是,留也不是。
半晌,白马逗似做了决定,在心间退出半步,颓然叹了口长气。走至程路均面前,拱手道:“程大人,朝廷之命不敢违!河工即已谴至青州,还是补堤治水事紧,请大人尽快将此一千五百人调拨到位。”
程路均见白马逗还算个识时务之人,等他讲话后放下茶盏,笑意重现,口中轻吐。“白都丞不愧为青州良臣。且放宽心,本官这就安排,河工不刻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