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一肚子窝火,胸闷头疼的苏广山听闻家丁所言,不由发出一阵冷颤。他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心情。是该高兴,还是该为府衙办事的效率而感动?苏广山感到一丝无奈,心间琢磨起近两日劫粮前后的细枝末节。
赵师命殒,无疑让盘桓在他脑子里的劫粮迷惑更为扑朔。他隐隐觉得自打在大名府掠去一整车漕粮后,又特意在昨日河南路粮车的回城途中加派了人手。其临时调整的路线也只有自己一人知道,为何末了还是难逃此劫?两天加起来的十余车漕粮,抢得实在没有路数,蹊跷得打紧。
苏广山背着双手,在书房里闷闷思索着心间生出的各种疑惑,心底始终有个声音在悄声低说,赵师的惨死与这两日的劫粮有着丝丝关联。
虽是心有疑惑,却无从着手处,前几日朝廷捎来的口信也让苏广山愈加忧心。
寇隼身边的少年郎为死罪之身,没有朝廷旨意,私自调用,本来就有擅权之责,即使大理寺不查办,那刑部总该要追问一番。
可此事最终却不了了之,赵环还辗转告知他老老实实配合筹粮。
商人哪有惧怕买卖一说,顺利把官府的银子赚到手,苏广山也不愿去理会什么叶念安,管他是死囚还是活犯。
可是自筹粮开始,这个书生似乎处处与他为难,青州城没有明令禁止苏氏车马行粮车进出,还出乎意料地配合。前几日只要是运粮车进出,不仅免了进城手续,就是粟米入仓,官府的人看见了还会过来搭把手。
“哎,好一派官民共荣啊!”苏广山说出这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时,语气比窗外呼啸地北风还要寒上几分。
从朝阳到日暮,苏广山静静看着自己纵横了多年的青州城,家人做的餐食放在书案上,已不知温了多少遍,有几道不耐热,也已经更换了其他菜品。
“吱~吱”满载重物的车辆在一些民夫的手中,缓缓行走在街道上,一路向府衙行去。车轮吃重轧在石板路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喘息。
两只漕银木箱上精铁大钉映着黄昏的光线,晃进苏广山浑浊的眸子中,有着说不出的凄凉。
“员外~员外!”书房外远远传来家丁的喊声。
苏广山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手揉了揉眉头,自嘲的笑了笑,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多感慨。
“何事慌慌张张!”一瞬间苏广山面色恢复如常,又变为那个临危不乱的苏家家主。
“刚刚有几辆车入了城,直奔知府衙门去了,而且~而且~”说道末处,进来的下人抬起脸看着苏广山,没敢说下去。
“怎么了?话都不会说了!”苏广山刚要把茶喝进口中,听下人吞吞吐吐的,下意识的心底一沉,强作镇定的把茶碗又放下。
“我看见户曹匆匆忙忙向府衙跑,怕是寇知府把银子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