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我陈清野一言九鼎,说到做到,下河摸银,保命领赏。去吧!”
陈清野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臂,迅疾敛起眼底一闪即过的错愕及震惊。
一直被陈清野隔在身后久未发声的亲信,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年及手下渐行渐远的身影,终于按捺不住露出不解之色。
有些担心地问道,“将军,真要信了此人,不恐有诈么?”
“呵呵,怕甚?
这伙残兵群龙无首,此人虽是李上师麾下,但其精气神身颇具武将风范……”
说至此,陈清野倏然一顿,眼梢余光掠向横躺在泥沙地里的李世雄。
复又急速收回,重落到问话之人的脸上。“识实务者为俊杰!这才是最紧要的。”
问话之人从眸子里暗遁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又默默退回到了原地。只在心中不明之意,又加剧了几分。
两天后,陈清野端立在圣皇御座之前、长阶之上,墨色广袖、浅绛衣袍在富丽宽旷的厅前如披万丈光耀。
踏下丹墀身形微动,衣摆随风飘扬那刻,将他衬托得更显神秘。
前朝旧案在他陈清野手中迎刃破解,巨额官银因沉落昌越河年代久远,经水流刷已不足半数。
至于圣皇眼中的那根眼中钉么,自也被陈清野诛杀于昌越岸边,从此与河共眠。
“陈清野虽是一介武夫,为人粗犷行事鲁莽,却因世家行武,对兵经里时常提到的先、机、势、识等百目略撮言也略晓一二。故而,对李世雄初始推来之意自然也明白通透。
说起来,且能在众目睽睽下将这戏码演全演足,许是难为了他。”
也瑟盯着透过牢顶天窗小露出一方的夜空,冷静收止话头。
“哼!要我说,就这个‘两全之策’哇,仅让那小人武夫占尽了风光。
敛财迁擢、功誉远流,倒是个个儿都没拉下。难为?哪儿来的难?!”
故事听完,众人唏嘘。姜春胸涌澎湃,没憋住一腔愤慨先说出了口。
“你懂个劳什子?应付非常对手,就要用非常手段,这是千古不易的道理。
我看这陈清野也就看起来像个粗人,暗道里比谁都精!
你们瞧瞧,这钱捞着,名捞着,还他娘的个个说他好。这手段高哇!”
卢小六一边掰着手指,一边咂巴着嘴,另还不客气地向姜春飞了道白眼怒怼道。
古人云:“据兵之先,唯机与势。兵有先天,有先机、有先手、有先声……”
卢小六正自得意,全然忘却此刻时值更夜,众人身陷囹圄,想再说几句常人听不懂的兵法原文,未料阿春阴阳怪气戳出一句,冷冷截断了他。
“哎,我说卢官爷,先别古人了。愚弟也不跟你争,就请卢官爷猜猜最后……”
“师兄迂回兜转说了这些,究竟有何深意么?”
一阵纷杂嘈声中,忽然跃出一道极有力度的苍劲清嗓。诸人回首间,又恢复了彼时的静谧。
叶念安紧盯着也瑟的双眼斥满怒意,两腮紧绷不留一点空隙。
“愚弟既能这般相问,自是明白了为兄心意。”
也瑟朝叶念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平直悠悠地回应着叶念安的这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