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我心灰意冷,回程途中小道听传国师府灭门后,府外时有生人徘徊游荡,身形样貌皆与李世雄十分相仿。
可短短时日,这生人也被巡视小兵就地斩杀。
朝堂风雨,倾覆天下。
陈清野虽允诺襄助老爷子脱险逃生,可他终是老爷子的昔日宿敌。
当时暂且被巨财迷惑,唯恐他日不无再会反咬一口,陈清野处固然更不可留。
如此,师傅生死未卜,我亦去路迷茫。想到回去也是孑然一身,飘摇在权势官场,风口浪尖。
一心只想告别那是非之地,逼及无奈才只身驰走,过起登界游方的日子。
随性行就此地,心寒隐匿,不问世事。
直至上一年才辗转闻悉,李世雄人在辽国戌边的一个小村寨里苟活多年,被村中一个不知名的少年害去性命。
殊不知……”
话到这里,也瑟悻悻哀叹出一口长气,伏身轻摇了摇头,旋身又继续道,
“原以为昔年旧事已如细雨落春泥,天明杳无痕。如今再提仍如生在昨日,历历在目。
老爷子常常训斥我等,红尘浊世间,荣者自安,辱者定碌。
天下万物虽形各异,皆需对众生温柔相待,清明坦荡。
惟有不迷世情,不受物欲,方为正道。
只可惜,不知何为恶,焉知何为善?
老爷子毕生追求不负流年,不欺草木,终究是藐之诸侯,巍然置心之愿。
为兄碌碌半生,盘踞于此,冒死借力陈清野私囊中的八十万白银,趋利避害,广修水陆驿道。
笼络官商两道,以屯积车马粮草,积蓄军需兵械,全等他朝有日重整山河、为老爷子报仇雪恨……”
叶念安抬首凝眸,咫尺之间,也瑟那双墨玉一般的瞳眸深处透出些微落寞忧色,口中言语声响,渐变得微弱暗淡。
听罢也瑟的这番经历,以及对老爷子这份独有的情义,令叶念安一刹那间纷乱心悸,牵系着在他心扉蔓延开来,沉入往事深渊。
懵怔间,叶念安心中犹如明镜,瞬时又对也瑟添了几分恭敬。
微一定神后,慢慢回道,“想不到师兄与老爷子之间,如此师徒情深。
情义这东西,一见如故容易,难的是来日方长。愚弟有愧!”
“喛,师弟何出此言!如今你我相遇,即可并肩携手共抗风雨。
我也瑟总没白白活过这一场,也算得上圆满如意了。”
叶念安望着偌大厅堂中,也瑟干瘦孤独的身影,尘世风雨已将他衬托得如黑夜中冷漠杀戳的无情忍者,又如苍穹下扑翅落单的大雁。
想到这一路,不过是偶经于紫恰遇故人,突然不知该何启口。
如若直言,怕其再生绝望,如若应允,非是真心向往。
这一刻,叶念安自觉心绪难平,意欲回房重整捋过。
短短数息,叶念安恢复到往常,直起身躯轻轻一揖。
“去路漫漫,来日方长。我等且看且行,再作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