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杜子林走后,崔昊不敢闲着,每日都在街上溜达,妄想找到吴哲的旧部,好一起想办法。
奈何朝廷派来的监军新官上任三把火,日日在军营督察训话,折腾得乌烟瘴气。他与何慈只能干着急。
好在王朶在家时就听说了宏安之事,留了个心眼。连夜潜入城,直接进了吴家后院,没往军营复命,这才让他们三人有机会商议。
王朶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看着有三十岁上下。听了崔昊一番话后,怒不可遏。
“这帮狗官没安好心,将军长年镇守此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如此不留情面,把我30万吴家军放在何处?”
“我们兄弟就在为此事烦恼,派了朋友去天门关求救,只是洛阳水深,就怕他们屈打成招。白白让将军背上坑杀百姓的污名。”
崔昊才一说完,王朶便站起身一拳锤在面前的木桌子上,浑身散发着嗜血的气息。
他看着一屋子的残老士兵,怒火窜到心头:“可笑,实在可笑!”
“我们出生入死为朝廷打仗,眼见如今太平,就恨不得把我们全挖坑给埋了,我去他奶奶的腿。”
说着王朶一声冷笑:“既然朝廷不留情面,我们又何必为他效忠?”
崔昊听他话里有话,赶紧问道:“王兄弟可有何高见?”
“我早就劝过吴将军,这种朝廷不要也罢,干脆起兵造反扶持二皇子上位得了,省得被他们天天算计。”
崔昊与何慈吓得浑身激灵,忙着劝阻:“王兄弟万万不可再说此话,监军大人整日巡逻,就是想找弟兄们的麻烦,若是被他听到,恐怕将军死得更快。”
王朶到底是战场拼杀过得,一身热血,何曾有过害怕:“就算我不说,30万吴家军也不说,难不成他们就能放过将军?”
“不管是做,还是不做,都难逃一死,为什么束手就擒?”
屋中十几个残老士兵顿时被他激得气愤填膺:“王千户说得对,将军待我们恩重如山,拼了我们老命也要救他出来!”
王朶见状还欲再说,被崔昊拦下:“王兄弟不成,若是真照你所说的做,那3吴家军就要背上反贼之罪,这是要诛杀九族的。”
原本几个气焰高涨的年轻人一听诛杀九族,瞬间可老实坐在凳子上了。
“还有,若是二皇子并无此意,我们不是把二皇子和天门关百姓也给害了?”
“更何况二殿下乃是胥御皇帝的亲儿子,哪有皇子反抗父亲的?”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就坐在这里无动于衷吗?”王朶反问。
何慈长叹一口气:“杜子林已经去天门关找二皇子了,也许他们会有办法。”
王朶在屋子里踱步,本就是血气方刚之人,再加上常年生活在军营,身上叛逆因子更多。
崔昊把他拉在凳子上做好,安慰道:“王兄弟莫急,我们在想想,一定能找个折中的法子。”
王朶心急火燎哪里做得住:“只有一技才能让朝廷放人。”
他半眯着眼睛,继续补充:“强逼他们放人。”
崔昊摇摇头:“不行,这个法子我昨天就想过了,唯有一匈奴大军来袭才能逼迫朝廷放人。”
“不用,匈奴根本不会听我们指挥;我说的逼迫是……”他低下头,小声和他们说道。
何慈大吃一惊:“罢兵?可是如今是监军大人接管宏安军权,还是行不通。”
崔昊略一沉思,才明白他是何意:“行得通,吴家军素养极高,又对将军被抓一事颇有怨言,只要指挥得当,定能成功。”
“可是朝廷会听从吗?”何慈还是不放心。
“只能赌一把了,赌朝廷对我们还有一丝情面。”
他们几人商量到半夜,终于拿定方案。
第二日王朶带着何慈偷偷潜入军营,虽说朝廷把吴哲一众亲信全抓进洛阳,但到底还是留下几个千户大人和一群百夫长稳定军心。
王朶表明来意后,他们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再者还有何慈坐阵,这些年将军有多看重他,大家早已心知肚明。
文有崔昊出主意,武有王朶煽风点火,没有几日宏安军营已是剑拔弩张。
眼见已快到八月底,还不见杜子林来信。王朶哪里还能再等,于是和崔昊商议后便想故意与监军争吵,试图把事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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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侍郎陈瑞文自领了宋平之命,前来宏安做监军起,就没睡过一天好觉。
朝廷两党相争,他们这些小官员要想明哲保身都是难事,只能无奈卷进去,靠着站队来生存。
林之津如今手握潼安兵权,宰相势力更是壮大,风头已经压过宋平一头。
再者宋平虽说是胥御皇帝伴读出身,得皇帝宠爱,可大皇子并不喜欢他这个老古板。
即便宋平想尽办法把女儿塞给大殿下高烟做太子妃,可皇子对她仍旧不冷不热,反而与林家孙女恩爱缠绵,连私生子都给弄出来了。
陈瑞文想到此就头疼不已,日后大皇子登基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原本以为宋家两代太师,又有个做太子妃的女儿,将来势必会权势滔天,荣耀百年。
基于此他才愚蠢地自告奋勇进入宋平战队,谁想大皇子的真爱是林晴兰,宰相居然靠着孙女实现弯道超车。
陈瑞文坐在营帐垂头丧气,感觉自己前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