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邢虽然是大学生,能力也很强,但他对于招商引资的流程和事物还没熟悉过,贸然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交给他,会不会太急了点?”
“吕局长说的对,和第一工业株式会的合作,关系到我们市未来几年的发展,贸然把这件工作交给邢科长,万一有个意外,那咱们下这么久的心血不就白费了。”
“我没有针对邢科长的意思,但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点,之前也是在财政局工作,和招商引资上的工作性质完全不同。”、
“......”
当官,资历这种事,总是一道难以跨越的槛。
邢磊被江成林破格提拔到科级,还是招商局的实权科级,立马引来了招商局内部的一致反弹。
有说他资历不够的,有说他应该一点点磨砺的,在招商局局长吕蒙才带领下,不少人都从各个角度指出了邢磊上任可能出现的不良后果。
众人情绪激动,慷慨激昂。
就似乎,如果邢磊一上任,搞砸和第一工业株式会的谈判是必然结果。
对此,江成林老神在在,心里跟明镜一样。
目的就一个。
一个萝卜一个坑,来个新人把科长这个坑占了,那可就少个坑了。
终于,喧嚣的议论声为之一静。
江成林喝了一口茶,朝一直没发言的副局长汤纪念看了一眼。
“老汤,你怎么说?”
低着头,似乎随时都会睡着的汤纪念动了动脖子,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昏暗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之意。
“咱们和曰本第一工业株式会的商谈也有段时间了,虽然对方吹的天花乱坠,但资金还是遥遥无期,谁也不敢保证那帮小曰本在打什么注意。”
“老汤,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工作不负责,不到位?”
“我可没这么说。”
“那你什么意思。”
“首长说了,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但咱们和那帮小曰本兜了这么大圈子,可连跟耗子毛都没看到。”
“这能怪我们?小曰本的奸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都已经谈好的合同,忽然又不签了......”
“那不还是你们工作没做到位。”
“你......”
“我怎么?老话说的好,是骡子是马,出来溜溜就知道了。都谈好的合同,人家又不签了,你们还在这里指责别人工作做得不到位,怎么不先检讨一下自己。”
“......”
“......”
不知不觉之中,会场就像是个火药桶一样,到处充满了硝烟的味道。
局长吕蒙才为首的一系和汤纪念为首的一系,直接就干了起来,就差没有开口骂娘了。
这时候,江城林再不出来表演还能等到什么时候。
“咳咳咳——大家都听我说两句。”
“......”
“......”
“老吕啊。这件事也拖了一个多月了,光是经费你们都花了十几万,这什么时候能够个准啊!”
“江副市长,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帮小曰本真的很难缠。”
“老吕啊,自从南巡后人家珠海光是去年就引资了六十亿,咱们到现在连一个像样的项目都没拿出来,你让我很难办啊。三天,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上面非常重视这件事。你必须三天之内,给我把这件事敲定下来,让资金到账。”
“......”
吕蒙才的脸顿时黑了。
三天时间,这特么不是欺负人么。
饭还得一口一口吃呢。
第一工业株式会的社长现在关门不见客,也什么话都不说,谁能在三天把这件事搞定。
“三天时间,这......”
“怎么?三天时间还觉得紧,你底下的人要是不行,那就换人。”
“......”
“小邢那是正儿八经的高材生,毕业于华海大学,学的就是经济和金融专业,咱们现在不知道那帮小曰本心里想什么,所以无法判断。你们要是不知道怎么办,把他叫来了解下工作说不准就更好做了。”
“......”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能怎么办。
吕蒙才和在场的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只得赞同了这个提议。
不久,‘一路小跑’的邢磊到了会议室,在江成林授意下,他有些紧张的站到了众人面前。
“兵法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了解过鹭岛造船厂的背景,它是一家非常具有实力的企业,目前的状况,主要是受国际经济环境影响所导致。曰本人为什么会看上它?那是因为它有价值。”
“......”
“众所周知,曰本商人都是很精明的,如果不是有很高的价值,他们怎么可能和我们耗费一个多月的时间来谈判?”
“......”
“主席说过: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曰本人三番五次试探,我认为,他们的目的就是试探我们的底线。因为他们清楚我们的弱点,需要外汇以及经济上的薄弱。”
“.......”
“但我们的优点也很明显。鹭岛造船厂的历史悠久,技术上,虽然落后了点,但我们主要是差在动力系统和高精密设备上。
如果有这些,我认为,鹭岛造船厂的实力绝对能够跟川崎、大宇这些知名企业做比较。”
“从我了解的情况看,第一工业株式会恰好具备这样的技术,他们在很早以前就和曰本川崎有合作,承包川崎在船舶机电设备的配套生产。
而去年,第一工业株式会还收购了波罗的海造船厂。”
“......”
邢磊的一番话让会议室炸了锅。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句话,谁都明白。
但问题是在这之前谁都无法知道第一工业株式会的目的和底线,持续的财政危机,让不少人心里就抱着一个打算。
卖一点钱先解决燃眉之急再说。
但现在就不同了,如果邢磊说的都是真的,那只能说明,第一工业株式会有着极大的野心,能够看中鹭岛造船厂那只能说明他们非常需要鹭岛造船厂,而不是买方市场。
“小邢。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对啊。我们怎么都没有听过?”
“你确定这些消息都是真的?”
“......”
面对着七嘴八舌的议论,邢磊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但眼神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
“我确定,这些消息都是真的。我有同学在北方做生意,他亲口告诉我,去年,第一工业株式会收购了波罗的海造船厂。”
“......”
四下一片安静。
波罗的海造船厂,要知道,这家船厂,可是苏联最大的船厂之一。
苏联的制造业可能备受吐糟,但重工上的技术,那绝对是当代最先进的水平之一。如果第一工业株式会收购了这家船厂,想要再成立自己的船厂,一切都说的通了。
没有人想一直做别人的外包公司,第一工业株式会和川崎合作多年,自然能够看到川崎的订单。
有了和川崎合作的经验,又有了波罗的海的造船技术,那不造船岂不是傻。
“所以我认为,曰本人反反复复,就是想要试探我们的底线。但买卖,既不是买方市场,也不是卖方市场。我们有所求,他们也有所求。我们完全可以待价而沽,试探他们的底线。”
“可如果,你猜错了怎么办?”
“夫未战而妙算胜多者,得算多也。我们完全可以先算一算我们自己的优势,和对方的需求有多大。
鹭岛造船厂位于入海口,水运交通便利,船坞设计经过时间的检验,不会因为洪水和自然灾难造成什么灾难性后果。其次,华夏人工成本优廉,材料生产加工成本也同样廉价。建造一艘船,最主要的公种是电焊工。
但据我所知,在曰本,一名电焊工,每天工作八小时,每周工作五天。薪水大概在一万三千块钱。
而在国内,这个薪水要除以二十,甚至是三十。
同等强度和时间的劳动,国内电焊工的薪资,最多就是六百元。”
“并且。在曰本,企业必须为工人提供至少两张巨额的商业保险和社会公共年金,仅仅这笔开支,就比国内的薪资要高出好几倍。”
“......”
“资本是追逐利润的,二十倍的人力成本,对于一家企业来说,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