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板,有劳了。”</p>
来人倒也大方,直接入座,跟班站立一侧,就露着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则是插在口袋里。</p>
“客气。”</p>
身材高大的纪天霞,给人的压力极大,他站在那里,拿起一支思咖烟,凑在鼻尖上嗅了嗅,然后问道,“不知‘法主’此来,所谓何事?”</p>
“打个招聘广告。”</p>
“……”</p>
“……”</p>
纪天霞直接懵了,小安也是一脸活见鬼的模样。</p>
这年头,真是什么事儿都有啊。</p>
你他娘的一个邪教头目,之前搞了一通破坏也就罢了,抢的还是驻军的军火。</p>
办下如此滔天大案,还敢在搞事的当地,直接弄招聘广告?!</p>
要不要这么骚啊。</p>
“纪老板不必惊讶。”</p>
这邪教头目倒也清楚,笑呵呵地解释道,“我只是招募几个能写会算的人罢了,毕竟,出来办事,总也是有些开销的。”</p>
“……”</p>
“……”</p>
你们他娘的还真把邪教当事业了啊。</p>
呃……</p>
好像还真他娘的是事业?!</p>
纪天霞猛然心头一震,突然觉得,当初要是自己混迹江湖,这“身毒太上道”的路数,何尝不是一种路子?</p>
也不需要做到“身毒太上道”这种有政治诉求的,骗一点点钱,应该也就够了。</p>
想到这里,纪天霞竟然有些后悔,这要是人生重新来过,他必须要自创神教,疯狂圈钱。</p>
“打广告,小事一桩。只是,不知‘法主’,以何名目?”</p>
其实纪天霞很想说“以何面目”,但真要是这么说,那就是太伤人了。</p>
“纪老板。”</p>
这位“身毒太上道”的法主,笑了笑,没有回答纪天霞的问题,反而问道,“不知道纪老板的报纸,现在最远,能卖到哪里?”</p>
“嗯?”</p>
纪天霞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法主’招募人手的范围,不止杀龙……不止北苍省?”</p>
对面原本笑眯眯的,这光景,听到纪天霞这么一说,也是愣了一下,因为没想到这个身材巨大的珍兽,脑子竟然转得这么快。</p>
“不错。”</p>
这位法主点了点头,“我们看重的,是范围。但是上次跟纪老板合作愉快,所以还是想问问,纪老板的报纸,能送多远。”</p>
“‘法主’这个问题……”</p>
纪天霞淡然一笑,“其实,只要愿意,南海这个地方,船能走多远,报纸就能走多远。”</p>
“说的也是。”</p>
那法主微微点头,显然同意这种说法,不多时,也不知道思考了什么,他抬头道,“在下,就先预祝纪老板的生意红红火火,越做越大。”</p>
听完对方这么说,纪天霞顿时知晓,这货已经愿意把招聘广告,打在他这里。</p>
钱,不少。</p>
但措辞,很是古怪。</p>
大量的短语,莫名其妙的组合,纪天霞一开始没明白,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身毒太上道”,甚至江湖上的某种特殊切口,且是玩邪教的那帮人,才能看懂的。</p>
“纪先生,那帮家伙走了。”</p>
“嗯。”</p>
应了一声,纪天霞点了点头,“小安,你说他们,这样招募人手,能找到合适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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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啊。”</p>
小安直接应道,“纪先生,北地也有类似的,只是略有区别,没有‘身毒太上道’这么暴力。他们招募人手,其实都是从信众信徒中去寻找。”</p>
“噢?”纪天霞有点儿讶异,但是立刻明白过来,“原来如此!”</p>
纪天霞抚掌赞叹:“其实,来打广告,还能看懂广告,这本身就是一种筛选机制。就这么一点,也算是一种考核,筛选掉了大量需要甄别之人。”</p>
“纪先生说得对,便是如此。”</p>
“能看懂,就说明平日里有接触,那些古怪的咒语、咒法,还有普通人看不懂的神神叨叨词汇,愿意去接触,并且看懂,本身就是一种倾向。”</p>
言罢,纪天霞猛然醒悟,“小安,你说那厮问我们报纸可以发多远,真正的目的,会是什么?”</p>
“我不知道。”</p>
小安摇了摇头,见纪天霞露出了笑容,然后问道,“先生是不是猜到了什么?”</p>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或许,‘身毒太上道’的人,是想测试一下,自身的影响力,大概在哪里。这就相当于一种普查,不需要精确,但是,却能大概知道一个范围。”</p>
“啊?!”</p>
直接惊了,小安双目圆睁,“这‘身毒太上道’……”</p>
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因为这实在是有点夸张。</p>
可小安又不得不承认,“身毒太上道”这样干,竟是颇有一种活力。</p>
就是这活力,又太过暴力。</p>
“他们依靠自己的力量来筛查,其实比较麻烦,还非常消耗钱粮。但是,通过登报招聘,便能稍稍地摸个底。”</p>
“纪先生说得对。”</p>
小安点了点头,神色肃然,然后道,“那些想要被雇佣的,一定会去询问,询问之后,一定会留下联系方式。如此,‘身毒太上道’的人,就能记录一个数据。”</p>
“不错。就是这个道理。”</p>
尽管这个数据非常的无用,极其模糊,也不精准,但是,样本只要够多,那么,大概的招聘范围,就能对应大概的“身毒太上道”影响范围。</p>
这对“身毒太上道”来说,将来往哪个方向扩大影响,哪个地方深耕深挖,就算是有了指导性的数据。</p>
说是风向标,也不为过。</p>
纪天霞当时就欣喜若狂,他看穿之后,便想着,把这个数据,拿在自己的手中。</p>
如此数据,不管是面对“身毒太上道”,还是说面对皇唐天朝的地方政府,他都有了更大的筹码。</p>
比如说要解决一个地方的“身毒太上道”问题,纪天霞完全可以根据分布,来给予建议,用多少人手,都能进行好一个合理的估算。</p>
预算做得好,本身就是一种政绩。</p>
想到这里,纪天霞情不自禁,就是大笑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