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平安稳了两日,再也不敢提起回洛阳一事,陆泽安亦沉默了两日。
梁尘每日去后山都看见六子摘了许多花放在小北坟前,那日他便早起来些时候,和六子一起去后山采了些花,盖在昨日有些干枯的花上面。
“以后不必去摘了。”梁尘道,“你若是想要,二哥再去给你买一条回来。”
六子摇摇头,闷闷不乐地道:“我只想要小北,我跟小北说了我每日都要给它采花来。”梁尘拍拍他的脑袋,没再阻拦。
离曹成北说的见面的时辰,只有几个时辰了。林月汐一夜未眠,思量一夜,最后还是决定去北东西南帮走一趟,她不能拿秦伯的命冒险。秦伯为谢府操劳的大半辈子,谢府落败他依然想着为谢府报仇。她不能怪他,也不怪他。
她赌,曹成北是不敢杀她的。
他要钱或者是要人,又或者是有别的什么目的,但绝不是想要她的命。她的命并没有什么用处,也值不了几个钱。
但是最重要的问题是,曹成北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是如何得知,林月汐揣测不到,但是既然他知道了,那对自己就是一个危险。
这一切可能都是一个圈套,那目的又是什么呢?
林月汐辗转反侧,依旧想不透。
窗外的月光已残,秋风渐起,暗夜里只闻得几声落叶轻叹,几声秋虫凄切。
一早,林月汐去寻墨潇,墨潇和梁尘正在后山对剑,六子竟坐在一旁全神贯注地观战。林月汐摇摇头,没想到小北一死,梁尘待六子倒是亲近了许多。
林月汐缓缓走到六子身边,六子仰起头看着林月汐:“月汐姐姐,我今日给你摘的花是不是比昨日的还要好看!”林月汐稍稍一愣,她竟不知六子已经把瓶中的花换掉了。她眼底藏着笑,故作气恼地坐下来:“好看有什么用,都不如小北的多。”
“月汐姐姐怎么还吃小北的醋哇!”六子嘟起嘴,把脸撇到一边,林月汐伸手把六子揽在怀里。
眼前剑起剑落,墨潇很快便招架不住,脚下有些无力,梁尘进逼,他只能步步后退,退至树下便道:“好了好了!我认输!”说着讪讪地把剑敛入鞘中,“当着六子的面,二哥当真是一点面子都给我留。”
六子很快便爬起来,蹦蹦跳跳地朝梁尘过去,摸出快白色的帕子递给梁尘,墨潇故作妒忌的模样拉了拉林月汐,“瞧瞧!六子的心呢,比六月的天气变得还快!”林月汐浅笑,摸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帕子,抬手给墨潇擦了擦汗,笑道:“打不过人家还偏偏逞强,活该。”
两人说着话,梁尘竟已然拉着六子朝前院去了。墨潇看着六子拉着梁尘的手在他身边蹦来蹦去,脸上满是笑意,转头对林月汐道:“我许久不见梁尘如此了。”
“可是安哥哥近日却一蹶不振,也不说话。”林月汐轻轻叹了口气。墨潇浅浅一笑,“他呀,就是闹脾气,平儿说的也没错,等他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了——我们也回去吧。”
说着,墨潇把剑往身后一背,歪头看了看林月汐,林月汐未动,只道:“我有事跟你说。”墨潇见她面露难色,连忙询问:“怎么了?”
林月汐转过身去,缓缓地坐了下来。
“我今晚,要下山一趟。”
“可是我爹不在,不许我们下山的。更何况你自己一个人——你,去哪啊?”墨潇站在她身后,有些迟疑。
林月汐转头,微微仰着脸看着墨潇,“天一黑,我就走。”
墨潇低头沉思,许是知道问不出什么也不再多问,片刻,他轻声道:“你走你的,剩下的交给我。”说完这话,他似还有话要问,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只轻叹一声便回去了。
林月汐环抱两膝,脑袋贴在膝头上,秋风扫过,衣袖在风里摆了摆,发丝也被秋风吹得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