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汐手里的香掉在了地上,有一根断成了两截。
曹成北冲上前去,捏住报信那人的两肩,将他使劲往上提着,瞪着眼问道:“你再说一遍!谁!叫谁!”
那人淌下两行泪来,啜泣道:“是钱童——是钱童啊!叫人抬回来了——”
曹成北手下一松,那人瘫坐在地上。
后院一片死寂。
曹成北不平地喘着粗气,不住地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那人哭道:“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大门口了!”
这话刚说完,前面又跑来一人,在人群后站定,无措地看着曹成北,低声道:“钱童回来了。”
所有人,都看着曹成北和林月汐。
“是谁?”林月汐一脸阴沉,缓缓地抬起头来,眉头紧皱,两眼似要喷出火来,但她压抑着,克制着心头的火气和悲痛,尽力平缓地问道:“是谁?”
“是贾文柏。送他回来的,是贾府的人······”
“贾!文!柏!”曹成北两手紧紧攥拳,死死地咬着牙根,全身都在发抖,忽地,他怒气冲冲地抬脚便走,嘶吼一声:“老子宰了你!”
林月汐连忙上前追过去,死死地拽住他,将他拖住,怒吼一声:“你现在去能干什么!冲进他府上杀了他吗!他正等着你呢!还没被他害够吗!”
曹成北眼角滚下滴泪珠子来。
他吸了吸鼻子,缓缓地平复下来,身子也不再抖动地如此厉害。
接着,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地滚下来。
后院沉寂了许久,才闻得他一声悲嚎:“他才十八啊!”
冷静下来之后,曹成北叫人把林月汐先送回房里去,林月汐不肯,硬要一起去看钱童。
贾府的人他搁在北东西南帮大门外便走了,是被自己人抬进来的送回了房里,李郎中已经去了。
钱童还在昏睡着,脸上也有几处淤青,额上有块血迹。李郎中轻轻卷起他的袖口,两臂皆有几处,再解开衣裳,胸膛上,背上,到处都是淤青,有的发紫,有的发黑,有的红肿着。
林月汐身子发软,攥住了曹成北的袖子。
曹成北微微侧身,一手揽住她,一手握住她的手。
“要紧的伤不在这儿。”李郎中摇着头,“在这儿。”他指了指钱童的右腿。
腿弯处的血已经把衣裳染红了大片。
李郎中伸手抬了抬他的小腿,又敲了敲他的大腿,伸手摁住膝盖处,低声道:“折了。怕是走不了路了。”
“就没法子了吗?”魏兴生问道。
李郎中摇摇头,深叹一口气,惋惜地看着昏睡着的钱童,低声道:“可惜了,可惜了啊······”
“那什么时候能醒啊?”魏兴生又问道。
李郎中耷拉着脑袋,低声道:“这不好说。不过,他年轻,站起来应该是没问题的,但要像平常那样走路,怕是不行了。醒嘛——就看他自己了。他要是不想醒过来,怕是三年五载也叫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