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唐伯虎、祝枝山彼此承接:“苔藓作毛因雨长,藤萝牵鼻任风牵。从来不食溪边草,自古难耕陇上田。怪杀牧童鞭不起,笛声斜挂夕阳烟。”
彭韶连连点头说好,问他们需要什么,两人回答说:“彭大人轻财好施,天下皆闻。如今苏州玄妙观年久失修,彭大人如能捐俸修葺,可名垂不朽。”
彭韶大悦,便出白银五百两以修葺道观。唐伯虎、祝枝山得到银两,不敢在扬州挥霍,便去扬州府下属的泰州消遣。
泰州有个安丰盐场,范公堤纵贯其中,堤东面临大海,是海滩、草荡和盐灶,灶户住的茅草棚散布其间。由于安丰场之盐色青白,日久犹甘美,入口无卤苦味,质优量重,所以商家多聚之。
茶坊、酒肆、浴室、赌馆、娼寮等应有尽有,是个繁华地方。这日晚,在安丰烟花柳巷,妓女们涂脂抹粉,打扮妖艳,一改平日的笑脸,口里怒骂着:“唐解元,没钱了,还来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撵已喝得烂醉的唐伯虎、祝枝山出去。
唐伯虎、祝枝山正想要离开,可另外一个妓女非要他们把一两银子补齐才可离开。堂堂英雄汉,被一两银子憋住。原来,彭韶相送的五百两银子,不几日便被二人花光。今儿遇上个难缠的妓女,可把二人难堪死了。一大群盐丁围上来,像看耍猴似的。
安丰属于扬州府管辖,但不是扬州城,盐丁多,识字的不多,知道“唐解元”的更不多。安丰有位青年,上过几年学,名叫王银,恰巧路过这里,听到妓女在喝“唐解元”,便知眼前的这位醉醺醺的人就是苏州大名鼎鼎的唐伯虎。
王银,名银,其实是个穷盐丁,没几个银子。不过今天他怀里正巧有一两银子,便推开围观的人,走上前,交给唐伯虎,这总算解了二人的围。唐寅非常感激这位年轻的盐丁替他们解围,便将身上一副最得意的作品赠送给了他。
说到这里,王银接过唐伯虎的话头,聊起了他这些年的经历,这是个非常励志的故事:
王银少时,也进过乡塾识字念书。父母亲又生了两个儿子后,家庭越来越贫困,只得辞了塾师,辍学回家,跟着父亲烧盐,从事火烤烟熏的苦力活。
别看他岁数小,搬柴草、理蒲包、装盐、掌秤,王银样样精通。日晒雨淋,皲手裂足,小小年纪的王银体味到人生的艰辛,体会到盐丁的凄苦,也开始思考起人生的未来来。
这一两银子,对唐伯虎、祝枝山来说,仅仅消遣一两天,可对王银全家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不知道没黑没夜干多少活才能积攒出这么点钱来。
盐民生计困难,已满十八岁的王银便打算出外经商,将家中的余盐贩到山东卖。到了山东,偶尔听到当时还是卫王的朱厚炜治下有很多发财的机会,他便去了登莱,因为他识些字,一个偶尔的机会王银成为了四海商社的雇员。
在登莱,他不仅上了学,还考进了行政学院,如今成了四海商社在江浙的掌柜。说到这里,王银感慨的说道:“实不相瞒,小人能够进四海商社,还拜唐解元所赐啊!”
“哦,这是为何?”王阳明好奇的问道。
王银答道:“回王先生的话,卫王有位慕僚名叫徐经,行政学院的教谕,他偶尔看见唐解元的画,便询问其来历。小人说了后,那位徐先生说了句,都是我害了他!然后就把小人介绍给了叶先生,这才有了小人的今天。”
“他……徐经十年前就成了卫王的慕僚?”唐伯虎声音有些发颤。
王银看了唐伯虎一眼,点点头说:“你们出事以后,徐先生没有消沉下去,他回到家乡调整了心态,重新振作起来,他帮助父亲打理家里的产业,一个偶尔的机会,他来到了登莱,听说卫王正在招募人才,便毛遂自荐成为了卫王的幕僚,因为兢兢业业,很受赏识。听说徐先生又高升了,已经出任军机处地理测绘司的司长,正五品的官职,很受齐王的器重。”
“苦心人,天不负,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这徐经也算是个人物。”王阳明感慨道。
正德皇帝用手指指王银,冲唐寅说道:“伯虎,这王银就很不错,是真正的好汉。即使是徐经,也没有自暴自弃。齐王说过,性格决定命运。你这个人虽然有才,但生性轻浮,因此难成大气。”
正德皇帝拍拍满脸羞愧的唐伯虎,语重心长的说道:”唐寅,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虽然前半生经历磨难,但对你来说并不是件坏事。如果没有这些磨难,你的绘画诗词也许达不到今天的水平。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好日子也是奋斗出来的。今后望你好自为之!”
唐寅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拜伏在地说道:“多谢皇上!微臣牢记皇上教诲,痛改前非,争一口气,活出人样子来。”
听说眼前人是皇帝,王银吓得打了个激淋,翻身跌倒跪在了地上,语无伦次地说道:“草民有眼无珠,竟然不知皇上当面,冲撞了圣驾……”
茶棚的老板伙计也吓得魂飞魄散的跪在地上,像几只鹌鹑一样瑟瑟发抖。
朱厚照踹了唐伯虎一脚,挥挥手说道:“行了,别跪着了!都起来吧,唐伯虎啊唐伯虎,让朕怎么说你才好,还是这么毛里毛躁。罢了,罢了,这也许是天意。看样子朕该回京了。江彬!”
“末将在!”江彬赶紧答应。
“传令龙舟过来接朕,朕要摆驾回京!”
“遵旨,皇上!”江彬接令而去。
发布完命令,正德皇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一事,侧头便问王银:“王银,你以前做过盐丁,又贩过私盐,应该对盐商比较熟悉。这《盐法》颁布后,如今那些盐商没有了暴利,大盐商也都被抄了家。按说这扬州应该会衰落下去,朕怎么觉得这里更加的繁华了,这是什么原因呢?”
王银毕恭毕敬地答道:“回皇上,盐商没有了,但海商却更多了啊!以前那些大大小小的盐商,在四海商社的组织下,成立了海商协会,组成了大型的船队,前往淡马锡进行外贸交易,一来一去,利润比以前更高。”
“不错,扬州其实比以前更富了。”王阳明也补充道,“海贸的繁荣也带动了本地的经济。带动了本地的丝绸业,纺织业的发展。如今本地老百姓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农闲之余,还可以打打零工。手里头宽松多了。同时朝廷也有好处,南直隶商税也增加得很快。根据前段时间的统计,微臣估计,今年的商税会首次超过农税,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正德皇帝龙颜大悦,感叹道:“看来,以前大明的路走歪了呀,俗话说无农不稳,无商不兴,果然是至理名言啊。呵呵,这样下去,再过几年,大明倒是有几份盛世的景象了。”
“皇上圣明!”王阳明心悦诚服的拜到。
“哈哈哈……”朱厚照笑的很开心,他突然又来了游玩的兴致,一挥手说道:“走!众爱卿,咱们再逛逛,去看看这如画的江山。”
……
潜伏在欧洲的大明锦衣卫百户克鲁士教授,在西班牙国王的逼迫下,无可奈何的成为西班牙远洋舰队的一员,不情不愿走,他开始了一段惊心动魄的冒险旅程,这一次远洋航行让他终身难忘。
西班牙船队的司令官斐迪南·麦哲伦其实也是葡萄牙人。他于1480年出生于葡萄牙北部波尔图的一个破落的骑士家庭。十岁时他的父亲将他送进葡萄牙王宫服役,他后来担任王后的侍童。
1496年,他被编入国家航海事务所,1503年参加了驻印度总督阿尔布奎克的远征队。先后跟随远征队到过东部非洲、印度和马六甲等地探险和进行殖民活动。这段经历使他积累了丰富的航海经验。
1505年,他参加了西班牙皇家卫队从里斯本出发,沿非洲海岸线航行,并参与了对非洲的殖民战争。以后,又与阿拉伯人为争夺贸易地盘打了战役。
1506年他离开印度回国。但是,他在归国途中触礁,被困在一个孤岛上。麦哲伦和他的海员们等了很长时间才等到援救船只,上级了解这一情况后,将他升任为船长,并在军队里服役。
他向葡萄牙国王申请组织船队去探险,进行一次环球航行。可是,国王没有答应,因为国王认为东方贸易已经得到有效的控制,没有必要再去开辟新航道了。
于是,他离开了葡萄牙,来到了西班牙塞维利亚并又一次提出环球航行的请求。塞维利亚的要塞司令非常欣赏他的才能和勇气,答应了他的请求,并把女儿也嫁给了他,麦哲伦也得到了斐迪南二世的欣赏,还把他提拔为侍卫长。
这次在斐迪南二世的指令下,麦哲伦组织了一支五艘船组成的船队,以特里尼达号为旗舰,另外还有圣安东尼奥号、康塞普逊号、维多利亚号和圣地亚哥号,随行船员达二百六十五人准备出航。
但是,葡萄牙国王很快知道这一件事,他害怕麦哲伦的这一次航行会帮助西班牙的势力超过葡萄牙。于是舰队出发前,他不但派人在塞维利亚不断制造谣言,还派了一些奸细打进麦哲伦的船队,并准备伺机破坏,暗杀麦哲伦。
就这样,为了避开葡萄牙人的视线,1513年8月10日一个有雾的清晨,麦哲伦率领五条船的船队从西班牙塞维利亚港出发了。
为了躲避葡萄牙舰队的拦截,麦哲伦的船队没有选择葡萄牙人的航线走非洲的好望角,他率领着船队在大西洋中航行了七十天,11月29日到达巴西海岸。
第二年1月10日,船队来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海湾。船员们以为到了美洲的尽头,可以顺利进入新的大洋,但是经过实地调查,那只不过是一个河口——拉普拉塔河口。
接下来船队继续向南,像无头苍蝇一般在未知海岸摸索,天气越来越冷,风浪也越来越大,致使圣地亚哥号触礁后沉没,船员获救。
1514年3月底,南美进入隆冬季节,于是麦哲伦率船队驶入圣胡利安港(在后世阿根廷圣克鲁斯省)准备过冬。
由于天气寒冻,粮食短缺,船员情绪十分颓丧。潜伏在船员内部葡萄牙间谍发生叛乱,三个船长联合反对麦哲伦,不服从麦哲伦的指挥,责令麦哲伦去谈判。
麦哲伦便派人假意去送一封同意谈判的信,并趁机刺杀了叛乱的船长官员。不久,麦哲伦在圣胡利安港发现了大量的海鸟、鱼类还有淡水,饮食问题终于得到解决。
麦哲伦还发现附近还有当地的原住居民,这些人体格高大,身披兽皮;他们的鞋子也很特别,他们把湿润的兽皮套在脚上,上至膝盖。雨雪天就在外面再套一双大皮靴。麦哲伦把他们称为“大脚人”,并以欺骗的方法逮捕了两个“大脚人”,并戴上脚镣手铐关在船舱里,作为献给西班牙国王的礼物。
阳春八月,麦哲伦率领船队继续出发。但他们只剩下四条船了。而麦哲伦所不知道的是,葡萄牙人早他们一步,抵达了亚洲。
淡马锡海关经过申请后,批准达·迦马率领的葡萄牙使团庞大的贸易船队可以进入马六甲海峡。就在这一年,即正德五年的七月份抵达了大明帝国的天津港口。
由二十五人组成的葡萄牙使团被特许登岸,他们将前往北京城觐见大明皇帝陛下。达·迦马一群人刚刚走出天津港口没有多远,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铁路就展现在使团的面前,让这些葡萄牙人瞠目结舌。
恰好这时一列火车从远处开来,几声汽笛响起,那巨龙一样的车身,冒着滚滚的浓烟从远处呼啸而来,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哦,上帝!那……那是什么?”
葡萄牙使团的团长达·迦马伯爵结结巴巴地问道。
“呵呵,这是铁路,那是火车!大明的火车!”
年轻的军机处派来的外交官盛君斜睨着达·迦马伯爵,就像在看个刚刚进城的乡巴佬,他趾高气扬的答道,脸上写满了骄傲。
“火车?我的上帝,这简直是个奇迹……”
当火车像一阵风一样,轰隆隆的从身边经过时,达·迦马和他的同事们已经石化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