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舰长,我不能执行您的命令。”文森特态度坚定的说。
“什么?”朱载祺先是一愣,有些诧异,继而语气变得严厉,“文森特!你敢违抗军令?你难道不怕战场纪律吗?”
“这是个错误的命令!”文森特行了个军礼,小心翼翼地解释,“对不起殿下,作为本舰的作战参谋,我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您忘了我们是一艘机帆船,锅炉从预热到可以正常使用至少需要两个小时,如果仅凭借风帆的动力作战,我们的机动力还不如对方,对方不明国籍的舰队有三艘战舰,很容易把我们围起来,如果处理不好,甚至会被跳帮夺船……”
“殿下,文少校是对的!”轮机长周勃接过话头,劝道,“虽然凭借着我们的火力,我们不一定会输,但损失肯定很大。殿下,我们没必要冒这个险,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拖延时间,拉开一段距离,等锅炉完全启动后,再杀个回马枪!用最小的代价夺取胜利,这才是我们作战的原则。”
朱载祺恍然大悟。他是第一次指挥作战,脑子一热就发布了这条命令,十六岁的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了。父亲为他挑选的这些军官,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有着丰富的海战经验。尤其是文森特,他曾在葡萄牙海军里服过役,熟悉欧洲人的战法,加入大明国籍后在北海舰队服役,短短的十五年里,从一个俘虏变成了大明的校级军官,没有一点真本事那是不可能的!
“谢谢你们的提醒!本王差点酿成大错。”朱载祺刚才差点酿成大错,也意识自己实战经验不足,他诚恳的说道,“文森特少校,你是对的!我为刚才的粗暴,向你诚挚的道歉。这样吧,为了弥补我的过失,现在本王任命你为代理舰长,就由你来指挥这次作战!”
“是,殿下!”
文森特响亮的回答。本来忐忑不安的文森特,鼻子一酸,眼睛都红了。他抽调到这艘探险船时间不长,不了解这位小王爷,刚才凭借着职业本能拒绝执行命令,话说出口后,还是有些后怕的。所幸这位大明的王爷还是听得进劝的,如果他还是在葡萄牙服役,说不定会掉脑袋。
今日天气晴朗,太阳此时已经完全跳出了水面,顿时霞光万道。海面风力十五节,风向东北,能见度良好。接过指挥权的文森特稳定了一下情绪,走上了指挥台,看了一眼航海钟和刚才的记录,然后按照程序,开始发布命令,
“航海长,请记录航海日志。正德十五年,六月十日上午五时十五分,东经151°53',南纬32°55' ,我舰与不明国籍舰队遭遇,根据瞭望塔汇报,敌舰位于我南偏东2个罗经点,目前距离九海里。”
航海长杨景立刻拿出笔记本开始速记。朱载祺微微有些脸红,暗道一声惭愧。自己还真是太嫩了!第一次遭遇敌舰,就手忙脚乱,接连犯了太多的错误。文森特刚才执行的是海军交战原则,每次必须在交战前记录下交战海域的经纬度,方便上后打捞沉船和搜救工作,自己着急忙慌的,连标准的作战程序都给忘了。
“海面风向东南风,风力三级,我舰航速四节,大约一个半小时后会与敌接触,我们必须争取半个小时的锅炉预热时间。现在我命令,向右舷调整一个罗经点。”
“是!向右舷调整一个罗经点。”
“左舵五。”
“左舵五”
航海长,轮机长连续重述着每一道命令,甲板上收到命令的水手也根据命令调整帆桁。桅杆上不停的通过电话传来敌船航行,很显然,对方也发现了这条船,也在调整航向,在文森特的周旋下,一个半小时后,双方的距离才拉近到五海里,轮机舱传来报告,锅炉的气压已达到要求,一场海上追逐战就这样不期而至……
……从海水里被捞起来的时候,弗朗西斯科·哈维尔·德·埃利奥伯爵到现在还很懵,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又会在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中,成为这些东方人的俘虏,上帝难道抛弃了自己吗?他躺在甲板上,死鱼般的眼睛盯着蔚蓝的天空,万念俱灰!
弗朗西斯科·哈维尔·德·埃利奥伯爵出生在马德里一个贵族家庭,成年后一直投身西班牙海军,现在供职于西班牙秘鲁总督麾下,担任秘鲁舰队的司令官,指挥着世界上最强大的三十六艘战舰(当然,在这只有他自己这样认为)。
1498年8月25日,埃利奥伯爵的奉西班牙国王的命令,探索去东方的航线,他带领着五艘船从西班牙的巴塞罗那出发,于去年四月抵达大洋洲的大溪地。
在大溪地,埃利奥伯爵带人支架起了观测设备。然而此次观测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结果。观测结束以后,埃利奥伯爵又收到了来自秘鲁总督区的密令,要求他们在南太平洋寻找“未知的南方大陆”。
埃利奥伯爵得到命令之后便再次出发,向西挺进,发现了新西兰群岛,并且做了第一次环岛绕行,测绘了航海图。埃利奥伯爵还发现在新西兰两个大岛屿间的地带,不是海湾而是海峡。
随后他继续往西探索,到达了澳大利亚东海岸。在那里,他首次见到了澳大利亚的土著居民。随后经过澳洲北端,途经好望角,返回了西班牙,然而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那个“未知的南方大陆”的身影。
第一次航海返回后不久,埃利奥伯爵受到国王的提拔,被提拔为秘鲁舰队司令,并且命令他继续探索那未知的南方大陆。
1503年,埃利奥伯爵带着两艘最新式的盖伦船继续探索航线,这一次,埃利奥伯爵试图尽量靠南航行,并第一次横跨南极圈。可是很快就因为恶劣的天气,出发时的两条舰失散了。之后在补给地大溪地重新会合,又向西出发。
但是因为遇到了风暴,两船再度失散。埃利奥伯爵原本与另一只船队约定在王后海湾会合,然而先行到达的埃利奥伯爵决定先离开探索,后到的“鲱鱼”号弗洛里德斯舰长只能选择启程回秘鲁。停靠期间,由于和当地毛利人发生了冲突,有部分船员因此死去。
这次是埃利奥伯爵带领探索舰队第三次进入南极圈,并且在1524年4月30日,行驶到距离南极洲不远的海域,然而由于天气恶劣,最终埃利奥伯爵在风暴中迷航再一次来到了澳洲海域,与朱载祺的“乘风破浪”号探险船发生了冲突,最终在此成了阶下囚。
更令他感到气愤的是,刚才那位大明的王爷言之凿凿的说他们入侵了大明的海域,这明明是他1498年发现的陆地,怎么会变成大明首先发现了这里?真是岂有此理!嘿嘿,他还真搞错了。不管是原时空,还是现在,澳洲大陆的确就是大明人首先发现的。
在原来的时空,2003年10月24日,我们的***在澳大利亚国会发表了题为“携手共创中澳全面合作关系的美好未来”的演讲,开头有一段是这么讲的:
早在15世纪的20年代,中国明朝的远洋船队就曾经到过澳大利亚的海岸,在漫长的岁月中,许多中国人飘洋过海,陆续来到澳大利亚这一片古老的南方大陆,他们把中华文化带到这里,同当地人民和睦相处,为澳大利亚经济社会和多元文化的发展做出了积极贡献。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这也不是中国专家自己的研究成果,而是英国学者Menzies在他的专著《1421年:中国人发现世界》里提出来的。他认为,1421年,中国航海史上的第一大咖郑和第六次下西洋。他还开了两个小号,委托手下另外两个深得葵花宝典真传的运营者管理,一个叫洪保,一个叫周满。这两人的船队一个达到了澳洲西南海岸,一个达到了澳洲东南海岸,并制作了地图。
不仅如此,这厮崇中媚华的程度足以让所有华人学者汗颜。按照他的说法,郑和下西洋不仅发现了澳洲,与土著人玩过回旋镖的游戏;还发现了美洲,在玛雅金字塔上刻下“到此一游”;还发现了南极洲,成为第一个尝到企鹅肉滋味的人。
不过说实话,郑和既然毫无争议地到过了印尼,顺便再多开几天船到澳洲问土著人买点海参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问题在于,缺少白纸黑字的记载,每次都是为了挖出来的几块破石头吵半天。
好吧!你说这做不得数,没有文字的记录。那俺再举个例子:在原来的时空,1879年,在澳大利亚的达尔文港发现了一尊精致的玉石雕像,这尊玉石雕像埋在地下四英尺深处,紧紧锲入树根之间。这尊雕像的造型是一个穿着长袍、束腰的长须男子,跨坐在一头鹿上,手捧寿桃,面容慈祥。这种造型与中国神话中的南极仙翁十分吻合。
一位澳大利亚的学者通过对这个雕像的鉴定分析,判定这是一件中国的工艺晶。据此,他提出一个大胆的推测:这个雕像制作于唐朝时期,很可能在那个时候就被人带到了澳大利亚,这意味着在欧洲人到达澳大利亚之前,中国人早已到过这块南方大陆了。
这一推测引起了关于澳大利亚究竟是被谁先发现的争论。许多学者认为中国人首先到达澳大利亚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请注意!这里的所谓学者全都是洋鬼子,没俺们国内的砖家叫兽啥事!这可不是咱们自己再吹啊。
说实在的,自古以来中国的航海业就十分发达,早在汉朝时期,中国的船只就已经能够在南海上航行;在唐朝时,已可以到达印度洋;而明朝时的郑和甚至还率领船队远航至非洲。澳大利亚离中国南部并不遥远,中国完全有可能在古代的时候就已经到达过澳大利亚了,这谁又说得清?
另外中国古籍中虽然没有关于澳大利亚的记载,但是关于帝汶岛的描述却在随同郑和远航的费信所著《星槎胜揽》一书中出现,而帝汶岛距离澳大利亚的达尔文港并不遥远。所以,郑和的船队很可能的确到达了澳大利亚。
话又说回来,其实究竟是谁首先发现了澳洲,这并不重要!也许,经过长期深入的研究以后,学者们会在不久的将来得出一个符合历史真实的答案。但是发现它,并不等于你能够拥有它。关键是要有实力,实力才是硬道理。我想欧洲人也没意见吧!
在原来的时空,欧洲人强势,胳膊粗,咱们错过了机会。所以,这块宝地名正言顺的属于了欧洲人,养活了一些坐在矿车上的资本家,咱们也没啥好说的,谁叫俺们当年不争气呢?但这个时空不同,有了穿越者朱厚炜,大明如今的胳膊粗啊!整个欧洲加起来都不是个。俺说你入侵了俺的领海,那你肯定就是个罪犯。
这理由非常符合逻辑,尤其是符合欧洲人的强盗逻辑。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这很公平!于是,悲催的西班牙伯爵埃利奥童靴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苦役,然后他将在西伯利亚度过他罪恶的一生,其实他一点也不冤。多少南美的印第安人因为他也在秘鲁的银矿服苦役呀!这只是报应。就像如今的美国佬作恶多端,在全世界播撒仇恨,总有一天会报应到自己身上的。苍天何曾放过谁!
嗯,这些道理,还是那位欧裔大明军官文森特先生好心的告诉埃利奥伯爵的,如果再敢纠缠不休,辽王殿下一定会把你剁碎,喂那些海边的鳄鱼的!本来还大喊大叫的埃利奥看了一眼海岸,顿时就闭住了嘴巴。
……
说实话,就连朱载祺也吓了一跳,他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这么多体型庞大的咸水鳄。放眼看去,整个沙滩上,密密麻麻的好像是一根根烂木头,看得所有人的全身起鸡皮疙瘩。实在是太恐怖了!
按照地图上的显示,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后世的悉尼海湾,不过现在不叫这个名字。被改成了俞吉湾,没办法,因为来之前朱载祺就承诺过首先发现海岸线的水手可以命名一个地方。昨天桅杆上的瞭望手名叫俞吉,是他首先发现了海岸线,所以就以他有权利命名一个地方,于是这片海湾就叫俞吉湾,没悉尼什么事了!
俞吉湾位于澳洲的东南海岸,而大明在澳洲的军事基地后浦港(达尔文港)处在澳洲的西北部,两个地方直线距离还有三千多公里远,处在这个大陆的两端,那边更靠近东南亚方向,离南洋总督府所在的椰城(雅加达)非常近,本来那里才是最近的航道。
因为朱载祺的任性和好奇,所以他们绕到澳洲的东海岸去了。“乘风破浪”号等于是在印度洋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弧线,来到了澳洲的另一端,这里的确还没有大明人涉足。因此,朱载祺还是打算登岸去看一看,至少像他父亲说的那样,要留下一个标志证明自己的主权。不过今天实在有些晚了,也有些累了。明天吧!
一轮红日跃出海面,转眼已经是翌日清晨,”突突突突”的单缸柴油机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登陆艇首先载着侍卫队长鲁劲等八人登上了俞吉湾的沙滩,侍卫们将其从前在陆战队练就的技能发挥得淋漓尽致,成功抢滩之后,又迅速占领了最近的制高点――两公里外的一处小山包文森特高地(这是给文森特的奖励之一),然后花了足足两个小时观察,这才无线电汇报岸上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