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洞内自己不知道待了多久,仿佛足足有几年般的漫长。
实际上,不过是半日而已。
程寄书在里面待的更久,深受瘴气迷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显然,糊涂的时间较为长久。
一会像是回到了雁州,十二岁的模样。
看着父亲在沙场点兵点将,那个时候,北朝突然袭击雁州腹部。
雁云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军中却不见有慌乱。
多亏了有父亲主持大局,他稳住了军中将士的情绪,更安抚了百姓。
那一仗,甚为惨烈。
程寄书也穿着一身银甲,纵马提枪,意气风发。
军中将士称她为少帅,是她纵马在前,一箭射落对方的主将。
那个人,可是穆威军下有名的悍将。
除去了他,南朝将士一鼓作气奋力杀敌。
没有人和她说,杀人是不对。
这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各有使命,各有守护,将士的宿命,本就是战死沙场。
将军的宿命,应是马革裹尸。
父亲,却连那样的机会都没有。
所谓太平本是将军定,世道却不许将军见太平。
又好像回到了十三岁,还是那个将军府邸,母亲还是不顾她的企盼,脱下了那颗丹药。
以心炼丹,又让所爱之人服下这颗药。
母亲,该有多难过。
她好恨,也好累。
这些年来,她虽在北风堂饱受师父关照。
但没有了骨血相融的人在世,怎么都会觉得。
“母亲,父亲,求求你们了,带书儿走吧,带我走好吗?阿书好累。”
混沌之中的程寄书,反反复复还是这些话。
她的眼泪没听过,反反复复湿润了眼眶。
她伸手,握紧了一只温暖的手。
这只手掌心粗糙,却很大,很温暖,就像父亲的手。
她贪恋地用脸颊去靠近这只手,才发现这双手被绑住了。
阮仲容本是心口疼,加上抵御瘴气消耗了不少内力,不知不觉睡着了。
感受到来自手边的动静,阮仲容就惊醒过来。
第一反应,他以为飞鹰回来了。
没想到竟然是程寄书在解开,虽然他眼睛被蒙住了,手边却能感受到有青丝落下。
现在的阿朗,应该是一副女儿家的娇小模样吧。
阮仲容忽然觉得有些遗憾,自己竟然被蒙了双眼。
她眼睛虽是闭着,却一直带着哽咽的哭声,断断续续地和阮仲容说着,“别怕,阿书来救你了。”
话语间,有泪掉落在阮仲容的手心里,冰凉凉的,钻入他心里一般。
这是,阿朗为他落泪了。
阮仲容脸上满是心疼,他知道现在程寄书身处混沌中。
也许,在程寄书的潜意识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救谁。
的确,她以为她在救父亲。
明明父亲的手,也是掌心粗糙又温暖。
阮仲容只能用哄小孩的语气,温声细语地指导她应该怎么解开。
“阿书,乖,用力一点,左边的绳子就能解开了。”
程寄书隐约听见有人在和她说话,她却不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