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寺的那个小贼?”四骨立刻领会,却又故意道,“要不是日子艰难,谁去当贼,主子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不能因为他让您摔了一跤就下狠手,多不好。”
“这是你这山匪的肺腑之言?要是真惺惺相惜,我送你去与他作伴可好?”慕晚宁带着笑意看四骨。
“不敢,不敢了,主子。您说吧,怎么安排。”四骨起身,小心道。
“四骨,我不知道你究竟带了多少人来长安,此事现在我不管也不多问,但你的人,你要管好,如今我自身难保,生了事我只怕顾不了他们。”慕晚宁转了语气,有些郑重。
“主子你太谦虚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四骨又转口道,“主子,我哪敢跟您耍心眼呀,就那么五个的,您都知道,我哪有几个人。您放心,您现在这么穷,我不向您要银子,他们也是有手艺的,能养活自己。主子你有事尽管吩咐,保证办的熨熨帖帖。”
“你怎么让他们来的,路引名帖哪来的?”慕晚宁又问。“你找了顾将军?”
“嗯?嗯。这么点子小事…主子你别生气,顾将军说您来长安不容易,几个人这样的小事,他吹口气就办了,不费劲。主子,你看你这脸色,没休息好吧,晚上可得早点休息。主子,我先走了,我得去安排安排,保证把那小贼给抓到。”
“你连贼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抓?”慕晚宁看她想立刻脚底抹油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我没怪你,先坐下。虽然顾家出面帮我回到长安,但是我日后过得是好是坏,我是死是活,顾家不会管。不过好处还是会一些的,能用是得用用。”
四骨听了刚要赞一句主子英明,却听慕晚宁又道,“可你不该擅作主张还不告诉我!以前你如何处事我不管,现在,你既然决定跟着我,你就不能再这样。即便当时事从权宜,之后你也必须告知我,否则,你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临安不是长安,这里云翻雾涌,是真正的龙潭虎穴。这些我都跟你说过。”
“主子,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没想瞒着你,就是就是怕…”
“你怕我骂你。挨骂是小事,命才是大事!这次你找了顾将军,你很聪明也很运气,可下一次,你看走了眼找错了人,便是枉顾你和你所有兄弟的性命。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主子是为我好。”四骨诺诺应是。
“是为你也是为我,你跟了我,我们如今是在一条船上。”
“是,四骨明白了。是四骨不对,下次再不敢了。”四骨正襟危坐,此刻才真正意识到了什么。也许她一步踏错,还会害了主子。主子跟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不一样。
“嗯,我相信你。这是那小贼的画像,我看得不太清楚,可能会有些出入。不过他敢在大慈恩寺偷窃,只怕不是一次两次,你找两个好手,去大慈恩寺守着,再找两个闲散的去山下城郊看看,有没有成群结队衣着破烂没有家的孩子。”
想了想又道,“特别是大慈恩寺,那小贼不是一个人。先不要动手,只看着。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慕晚宁吩咐的很细,四骨领会,不敢再多话,转身出了屋子,先回自己房里睡觉了。行动要等深夜里。
而此刻暮色西沉也没有多少光亮了。
今日,就早些休息吧。慕晚宁想着,踱回里屋,也不用点灯,合衣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她洗漱完,从四夫人送来的那箱子衣裙里挑了一身颜色素净的,又让春喜给她梳了个双丫髻,别了两朵珠花。
虽然春喜是二夫人送来的丫鬟,她用来也算顺手。春喜话很少,吩咐什么便做什么,也算利落。另外两个小丫鬟,也都算勤快。
大概是她好久没用人伺候了,便是她们做的不好些,也不会觉得如何。她都已经忘了,前世她身边一直是拥簇着很多宫娥内侍,用膳沐浴之时,都要十几个人伺候。想想刚重生之时,她连衣服鞋袜都不会穿,可后来没多久,她便能照顾自己了。在紫云山随师傅修行时,她不仅能照顾自己还能伺候师傅的日常起居。
收拾停当,慕晚宁便带着春喜往老夫人房里请安。
老夫人刚起,一个老嬷嬷正在为她梳头盘发。听了禀报一脸嫌恶,也没让她进门,只叫在院子里等着。
慕晚宁也不急,赏着院中那株开得极好的海棠,思绪飘回到远久的过往。
“九妹妹,这么早。”六姐儿慕思怡一身鲜亮,浅粉绣蝴蝶纹半臂深粉蝴蝶纹襦裙,搭一件桃红绣暗纹的披帛,梳着流云髻,额上还贴了花钿。如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