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深的清晨,凉意渐起。梧桐树落下了第一片树叶。
萧伯鸾一跨进院子,就听见申小菱哑着声音在喊:“好歹有个人能弄些能吃的来!”
他皱了眉头,这和几日前抡起凳子砸自己脚的人完全不一样。
只见申小菱翘着一直脚,斜靠在房门,伸着脖子张望着。见他来了,她立刻大喊:“萧大人,您这没有下人吗?”
这院子再偏僻,就她这喊声也能传上几里。
他快步向前,压低了声音:“你这是要做什么?”暗卫歇脚之处,并非寻常民宅,自然没有奴仆。
她指了指自己缠着布条的脚:“您总得安排一个人伺候我。我这腿脚不便。”
“我还有些东西需要买,已经写了一个单子,您让人按着单子买来就行。”她又指了指桌上的字条。
自己掳她来,为的不是要供着她,而是一石二鸟之计。看她这架势,是准备安心住下来了。虽正中下怀,但萧伯鸾总觉得有些鹊巢鸠占,反宾为主的意思。
他扫了一眼字条,随手揣进袖子里,冷笑:“你倒是一点不耽误。”
昨日不还是一副被最信任的人骗了,痛苦得从床上摔下了的模样吗?现在就要这要那了。哪一副面孔才是真实的她?
申小菱神色一正道:“萧大人是想看到我每日以泪洗面哭天抢地的模样吗?”
已发生的事,再去伤春悲秋,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她现在还身处狼窝,萧伯鸾看起来客客气气,但软刀子也厉害。
“你能想得开,我自然放心多了。只是你这脚——”
“快好了,我也没舍得使劲砸,还是很疼的。”申小菱很大方地承认。
萧伯鸾反而不好说什么了。他曾从小将军夫人处听了那么一两句,说申小菱托她找能正骨的军医看能否恢复平足。
作为始作俑者,他自然知道恢复之法,但也必然不会帮她恢复。
“那就好。”
申小菱懒得听这些无关痛痒的话:“萧大人,既然你已经揭开了我的锅,不如直接说说,你的打算。”
“你有何打算?”萧伯鸾不答反问。
“照儿,我养育了三年之久,想要留在身边。但我必须知道是谁的孩子。我准备直接回去问马氏。”一想到照儿,锥心蚀骨的痛再次窜进了她的身体。指甲悄悄地掐在肉里,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她要不说呢?你能动私刑?”
申小菱一抬眉毛:“萧大人能将民妇掳来,就必然已经想好了后招,还请不吝赐教。”
萧伯鸾十分喜欢这份干脆:“你被我带走,我也没想瞒着,让绣使送的信。他们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你且在我这里安心养伤。”
“然后?当姜太公?”
“你在我这里住这几日,对于任何想要找到兵符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威胁。”
“威胁?”申小菱不解。
“他们最怕的不外乎两件事。一是你记起来了,将兵符的下落告诉了我。交给我,就等于交给了陛下,他们再想取走,就难如登天。二是你还是记不起来,却被我控制了起来,你又写信说要多留一段时日,说明你已顺从。你说他们怕不怕?”
申小菱还未曾想到这一层,她只关心一件事:“那我要如何做才能让这帮人都自己离开?”
“要么,找到兵符交给他们。要么,找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找兵符根本就是无米之炊,申小菱挤了挤额头,简单地说,她只有第二个选择。
“怎么找他们的身份?”
“你带一个人回去。”萧伯鸾道,“这个人十分机警可靠,你贴身带着,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会通过她联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