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苏菲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一整日都无甚胃口,没好好吃饭,这会只觉胸闷心慌,胃部烧得灼热。多年的胃疾又犯了。
上床前忘了关窗户,夜凉风大,叶声寒,飞透窗纱,满室清冷。她没力气再爬起来关窗,只好蜷缩着身子埋进被里。
以前拍戏没日没夜,饮食不规律,以致天凉就好发胃病。
“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孤独终老。"
昨日刘贤普说的这句话言犹在耳,挥之不去。
孤独终老,这算是对她的诅咒吗?她苏菲活到今天,孤独就像是她的影子,已然成为她生活的常态。她在孤独中成长,在孤独中从女孩长成女人,在孤独中看日升月落、花开花谢、四季更迭,在孤独中度过无数这样冰冷的夜。可是她愿意至老至死都是孤身一人吗?
思绪在纠缠,胃里的肠子仿佛也在纠缠。腹部又疼得更厉害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强打精神,挣扎着起来梳洗打扮。
今早和一位相熟的话剧导演小松约好到茶楼包间喝早茶,私下聊聊合作的可能,一会马非语就该开车过来接她了。
虽说以前也常犯胃疾,但如这般灼热锐利的疼还不曾试过,就连刷牙洗脸都煞是费劲,疼得她直冒冷汗。光是洗把脸就仿佛将全身力气都花光了,她只好双手支撑在洗手台上喘气,抬眼时从浴室镜中遽然瞥见镜子里面容苍白的自己,暗吃一惊。气还没喘匀,腹部又一阵更大的疼痛传来,如刀割一般,苏菲痛苦地捂住肚子,再也支撑不住,委顿倒地。忽然之间,天旋地转,她只觉眼前一黑,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时,她已躺在了医院包间的病床上。
“姐,你醒啦!"马非语抱了个花瓶从门外进来,看见苏菲麻醉后醒转,欢喜地三步并两步走到她的床边。
“感觉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
伤口还在疼痛,手上还在输液,身体还虚弱得很,整个人都感觉不好,可苏菲还是说:“好些了。"
“那就好。早上可真被你吓坏了,直接晕倒在浴室!”回忆起上午的情景,马非语仍心有余悸,“还好我上去了你那,立刻打了999叫救护车。医生说你胃穿了个小孔,给你做了穿孔缝合手术,不过幸好不算很严重,现在做完手术,说大概一周左右就能康复出院了。"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这还要跟我客气?姐,你刚动完手术,身体还很虚弱,先别忙着说话,好好休息。"
“你也早点回去吧,不用在这陪我——几点了?"
“还有一刻就十一点。"
“末班船应该赶不上了,今晚别回坪洲了,去我家睡吧。”
“也好,那就睡你家吧,这样明天我好早点过来陪你。”
苏菲闻言笑了笑,然而只是轻轻一笑也牵扯到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马非语见了赶紧道:“好了,姐,我还是不在这缠着你说话了。我把花插完就走。"说着便去把放在病床床头柜上的那束康乃馨拆了包装,将鲜花插在刚刚拿进来的花瓶里,看见苏菲投来探询的目光,便解释道:“这花瓶是我去找护士借的,一开始问女护士,不肯借,后来找了个男护士——嘿嘿,还别说,我妈生我这张脸,虽说当不了明星,但还是能捞到好处的。”
苏菲没好气地看着她:“我是想问这花谁送的?”
马非语这才会意:“哦是了,还没说,今天早上小松导演没等到你人,打你手机,我替你接了。他听说你进了医院,晚上便过来看你了,只是那会你还没醒。对了,还有马克哥也来过一趟,不过这人你真不知是有心还是没心,待不到三分钟,了解完情况便走了。”
哔哩吧啦正说着,一位女护士走进来,准备替苏菲换药瓶。马非语自觉地闭上了嘴巴。这位正是方才拒绝借她花瓶的女护士。
女护士望了望马非语,说:“你还在啊,病人需要静养。”
“非语,这儿护士会照顾我,你回去休息吧,太晚了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