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力量左支右绌,一边避让她,一边却持续攻击着黑色的力量。
她发现落在了火红力量上的剑,只要是命中的,都能够让它的颜色变得千淡一些,而那些落到黑色力量上的剑,却像是空气一样,不过是一阵微风,毫无影响。
“你们是谁?是谁派你们来的?”
她觉得自己痛苦得就快要死掉了,却坚持着不停地挥剑,就好像一旦停止挥剑的动作,她就会真的死过去一样。
她没有死,但是身体的撕裂感却越发强烈了,她感到自己像是被丢进了血池里,翻滚着的血浪让她血腥无比,那恶心粘腻的感觉,那痛到恨不得自己拆了自己骨头的感觉,已经不能用狼狈可怜来形容。
现在想想,麻木也是一种美好的感觉。她多想现在就立刻变得麻木,让一切感观都变得迟钝不堪,甚至是完全感受不到空气的流动。
那样的话,痛苦就不在了吧?感受不到的痛苦,是可以无视的。
凤殊胡思乱想着。
没有任何回答。
但是奇怪的是,她在混乱的间隙,却能够感受到那一股火红的力量在躲避她的攻击的同时,又在热烈地靠近她。
说是靠近并不准确,不如说是“亲近”来的更为精妙。
就好像看见了熟人,不,好友,甚至是亲人,那种渐次递进却迅猛非常的好感过渡,让她一下子就迷惑了。
这股力量,好像对她并没有敌意。
不,何至于是没有敌意。它对她好像很有好感,好到就像是它其实是来帮她的。
而敌人,自然就是那一股黑色的不近人情的冷冰冰的让人感到战栗与想要服从的力量。
“你是谁?你们是谁?”
依旧没有任何回答。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奢望回答。如果不是人,只是两股天生天长的力量,兴许会有一丢丢的偏向与喜好,但能够达到向人靠拢的程度,是很难很难的。
梦梦就说过,像它跟鸿蒙这样的天生之物,是无父无母的,从出生到死去,它们都不会有真正的同族。它们都自成一族,跟兽族中的其他同伴均不相同。别的同伴会有真正意义上的血缘父母,血缘手足,血缘亲戚,它跟鸿蒙却没有。
它们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是独一无二的。
但是像它们这样的兽族,很少很少,少到不会超过十个手指头。
所以说,她现在是遇见了另外的两个手指头吗?
她稀里糊涂地冒出来这样的念头。
“梦梦,梦梦你醒了没有?快醒来,梦梦……”
梦梦没有醒来。也或者,她压根就是在自己的梦中,而现在这个梦里,梦梦却并不存在。
真是好笑,明明是它擅长的领域,它却居然不在。
但是,会不会这个噩梦其实就是梦梦自己营造的梦境?
它毕竟擅长造梦,就连食物,它也说过,可以是虚幻的梦,或者是真实的记忆片段。
它是可以将这些真真假假的梦境实体化,变为真正的困境的东西。
她是被自己的宠物给困死在梦中了吗?
“梦梦?!”
她感到了羞恼。
可是即便是在梦中,她还是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不对。
梦梦已经跟她结契了。它无法伤害她。
除非,这真的只是个再逼真不过的梦境而已,痛苦是假,伤害是假的,自然,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努力想要维持理智。
那股火红的力量却像是熟悉了她的招式,终于靠近她了。方式是,随着她手中的剑起舞,径直绕着她的手腕,蜿蜒而上,迅速缠住了她的身体。
凤殊挥剑的动作有一息的停滞,但一息之后随着强大的惯性挥了出去。
让她感兴趣的是,这一次,落到了黑色力量身上的那一剑,虽然依旧平平无奇,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它被洞穿了。
起初只是一个火星似的缺口,但是很快却起到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效果,原本冷冰冰的黑色力量甚至因此而看起来像是带了一丝火热。
或者确切的说,狂暴。
是的,力量狂暴了。就好像是一个肃穆到心如枯井的老人,瞬间狂化成了一个暴怒的怒目金刚。
关九眼带疑惑,木呆呆地躺着,觉得自己大概是中邪了。
人的一生可以很长,人的一生也可以很短,她接收的信息太多,而且还是全然陌生的世界,她其实不是太明白,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些画面到底意味着什么。
痛到极点便剩下了麻木,她只是觉得自己很累,自然而然的,她也不明白,洪怡静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对方像光晕那般慢慢消散无踪后,关九支撑不住,意识陷入了黑暗。
她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的。浑身又冷又热,难受得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就像以往害怕了,双手抱着曲起来的腿,以为这样就安全了。
“死丫头,还不起来做饭,想饿死我们吗?”
随着耳边一声尖利的骂声,关九只觉得右耳剧痛,身体本能地顺着拉扯的力道往外去,直到那拧着她右耳的手收回去,她径直栽倒在地,眼冒金星。
“我打死你这个好吃懒做的阿娘货,这都几点了还睡觉,睡觉,我让你睡觉!”
啪啪啪的声音接连响起,关九抱头,将身体弯成了虾米状,不敢翻滚躲避,任由那鞋底重重地拍打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