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敲了敲桌子,笃笃笃数声,才和她讲了自己的担忧。
“混乱星域和我们联邦不同,也和帝国不一样,混乱起来是真的毫无法制可言,日常很多时候,甚至连基本秩序都无法维持。在那里实力为王,拳头大就是硬道理。拳头拼不过别人,最起码智商也要在线,又或者有识人之明,能够拉帮结派,成为某个强者的附庸。单身实力不高又智商情商都一般的人,除非运气不错,否则活不长久。”
“我是实力不高,但有君临和萧大哥在,你不用担心。”
凤殊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即墨就苦笑。
“最好不要让人知道他们两个同时在那里。”
“为什么?”
“世家的人,身价很高。有些亡命之徒,往往会铤而走险。君临就不用说了,得罪的人很多。萧崇舒他名声在外,在所有人的认知里又是已经死亡的人,突然之间同时出现在混乱星域,肯定会让某些仇视君萧两家的强者蠢蠢|欲|动。另外还有一些人,特别希望和他们两个一比高低,就为了能够得到更大的名声,哪怕不会轻易动杀心,可麻烦总归是少不了的。”
听他这么一说,凤殊心中感知感叹自己没有带人出来。
“不用担心,就算我们都打不过,还有七姐呢。她的战斗力可以和元帅比肩,除非强者们选择合作围攻,否则想要杀死我们无异于天方夜谭。”
即墨愣了愣,“可以比肩元帅?”
凤殊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对,她是我们凤家的战神。如果真的不得不应战,估计会一战成名。除了极少数的顶尖强者,单打独斗的话,七姐一人就可以横扫你们所有人,而且不拘是哪种战斗方式。”
即墨沉默了数息,才悠悠然道,“我知道她很强,阿凤恢复记忆之后第一时间便提醒过。只是有一点你可能忘记了,他们不能弄出大动静来,引起上层人士的注意,否则也会带来麻烦。”
凤殊闻言摸了摸鼻梁,承认自己的确是疏忽了,“阿凤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是全部都记起来了?”
“你走后第三年,她就基本记起来了,现在也不确定是不是全部,但比较重要的信息都能够说出来。我倾向于她已经完全恢复了。”
“这就好。我还担心她一直这么稀里糊涂下去,将来回到凤家会让长辈们伤心呢。
当初我刚露面,也是重伤失忆的状态。要是阿凤也这样出现,这种痛苦就会再次降临到他们身上,一旦想起我的遭遇,这就是双倍的痛苦了。你可能不知道自己将来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责问,即墨,凤家特别看重孩子,尤其是阿凤这个从小就被送走的孩子,是整个家族都心怀愧疚的存在。”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摸鼻梁的动作,让你看起来和君临很相似?
这么多年过去,你们的感情看起来并没有当初你表露出来的那么糟糕。我那时候还以为你们一定会以离婚的下场结束,没有想到时间果然很奇妙,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你,可以真正心平气和地谈起君临,并且还心安理得地依靠他。你是在婚姻第几个年头就知道自己信任他,并且认定他值得你信任与依赖的?”
即墨另起话题,让凤殊也不由地愣了愣。
“当年的我在你面前曾经表露过特别糟糕的情绪吗?”
她不记得自己这样做过。她并不是喜欢表露自己隐私的那种人,也没有见到谁都想要分享自己的情绪。更何况,她和君临多少还是相处了一段日子的,对于他的信任要远远高于对即墨的信任。在君临面前会一览无余的情绪,并不会同样展现在即墨面前。
她使劲回想当年自己曾经和即墨说过什么话,可是却徒劳无功,根本就想不到自己是否真的曾经在他面前抱怨过君临。
“你没有直接说起过,但能够让人直观地了解到你并不欢喜,甚至于提起他来就十分拒绝,不耐烦,甚至某几个瞬间,我还认为你一度想过要杀死他。”
即墨突然看了一眼门外,“有人来了。我会去接你,等着。”
他快速地说完,通讯便再次被挂断了。
凤殊脸上的吃惊便再也藏不住了。
他居然知道她对君临动过杀心。不是一次,而是好几个瞬间。尽管说的委婉,可是语气明显是确定的。这意味着什么?是她掩饰的不够好,还是她本能的未曾掩饰?
不,她的戒备心理远比一般人要强。如果不是全心信任的人,她哪怕吐露许多的秘密,也不会将所有秘密都告诉同一个人。不会用言语说出去的东西,自然也不会用表情吐露真相。
“不要想了,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在掩饰自己这一方面,你的确不够擅长。不是说你藏不住话,也不是说你藏不住表情,而是你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或者说气场,就是一旦心里有事,就会带出那么一丝不同的味道来。相对于普通人来说,你做的已经够好了,但是对于直觉敏锐的人来说,你浑身都是破绽。
即墨这人看起来不单只直觉敏锐,还特别聪明,是那种,那种什么来着?”
梦梦从头顶跳到左肩,又从左肩跳到右肩,窜过来窜过去的好半晌,才跺了跺爪子,“对,是凤初一说的那种有慧眼也有慧心的人。大部分的人都只是通晓有形之物,但极少数的人却像天地自然一样,能够默默地感知到无形的力量,并且洞察一切来龙去脉。
想要在这种人面前隐藏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们没有注意到你,或者注意到了但并不关心,从不细究。否则一旦有意观察,你将无所遁形。”
“你现在是在告诉我,他其实就是天生的得道高僧?”
凤殊怀疑梦梦是直接照搬了凤初一的话,实际上它未必懂得当初的语境和现在的不一样。
梦梦没有听懂,“什么得到高僧?反正就是指他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就是了,心里对人对事都明镜儿似的。”
“你要这样说,那萧崇舒也一样。君临也不差。他不是不懂,而是不屑于去懂,或者懒得去观察。不像萧崇舒和即墨一样对周遭的环境总是保持着密切的注意,习惯性地要掌握可以掌握的一切。”
“你这是表扬还是贬损?像是在夸君临豁达,又像是在嘲讽他天生懒散,不知上进。”
凤殊眼角抽抽,“我只是随意一说,你随意一听不就得了?身边聪明的家伙太多,我有种不安感很正常。你们兽族不需要额外穿衣服,皮毛就是你们的衣物,但人类不同。我现在就觉得冷风嗖嗖。”
梦梦果然嘲笑了她一声。
“你有什么秘密?就算有,也被你自己说出去了。被说出去的秘密就不是秘密了。你姐夫能知道的事情,君临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其他人不能知道?就冲你刚才说的,即墨也是家人,那他当然也有权利知道你的事。”
凤殊扯了扯嘴角,尽管知道它说的是歪理,但这话确实也圆了回来,用她的话来堵她,她不服也不好立刻反驳。
“现在怎么办?回木春家,还是在这里晃悠?”
“回去干什么?帮忙带小孩?反正我们也没有说在他们家住下来。只要时不时在人前露个面,让外面的那群小孩知道你还在这片森林里晃悠就可以了,消息自然会传到他们耳朵里去。”
“那要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