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
“我猜的。凤山说的隐晦,但我觉得它可能有点类似于饕餮。”
“饕餮?”
君临第一次听这个词。
“远古时候神话故事中的一种神兽。据说养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脾性非常凶残,号称无物不吃。”
“只是神话传说?”
“嗯,只是神话传说。”
“那它就不可能是饕餮。”
“我知道,我只是类比。”
君临原本是将两手枕在脑后的,现在抽出一手,侧过身来,将手搭在了她的腰腹上。
“拿开,重。”
他不动,凤殊运劲将他的手弄开了。
“你说了,会正正经经地和我过日子的。”
“我困了。”
“困了还有心情和我聊天?”
“那你聊不聊?”
凤殊一副爱聊不聊不聊拉倒的语气。
“聊,聊,我可是最盼望和你聊天的人。”
君临乖乖地恢复平躺姿势,将手又放到脑后。
“那东西真的这么危险的话,就不要再让它到孩子身边呆着了。”
“你以为我不想?问题是没有人制服得了。”
“凤山不是可以?”
“他不乐意帮这个忙。”
“他是你下属,你得有点当少族长的威严。”
“实力没人高,摆谱只会自取其辱。”
“他可是承认了你的身份。”
“那是从他凤家人自身的身份出发的,是服从凤家领导层的意志,而不是真的服从我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奇怪的直属领导。”
“回去凤家就先将他的奇怪身份给换一种说法,怎么听怎么碍眼。”
君临一想起来凤山在凤家的奇怪地位就醋意冲天。
“这事情也急不来,只要我们不出问题,他就不可能上位。与其担心他,还不如做好我们自己的本分。”
“再生几个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相信长辈们不会为难我们。”
“滚。”
这人侧身想要覆上来,被凤殊推了一把。
“开个玩笑。现在立刻就生第三胎,我们未来十年二十年都不能乱跑。”
“圣哲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觉得他不会跟我们离开。凤昀还好说,他向来跟我很亲,想必也对自己的身世很感兴趣,这一次是一个好机会。年纪大一些,可能就会结婚生子,或者到军部服役,他想要随心所欲的行动就很难了。”
其实君临也觉得凤圣哲不会跟着他们一起走。虽然对父母怀有很深的眷恋之情,可他到底是在君源的身边长大的,而且还是君家新一代的唯一一个孩子,是嫡长孙的身份,跟随父母离开的话,很有可能就回不来,那样置君家的立场于何地?
“他已经成年了,由他自己决定要不要走。”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到时候离开,就真的很难再回来了,我们有做父母子女的缘分,却没有培养起深厚的情分来,怎么想都觉得可惜。”
“三哥说他总是偷偷看我们的影像记录,他心底是知道我们从小就很喜欢他的。”
君临并不担心情分会削弱。
孩子和父母亲不亲,其实更多的还是在成长的最初几年有没有建立起亲密的情感联系。
如果幼年的时候给予了到位的照顾,即使孩子很多时候都不怎么记事,他的身心发育还是健全的。而且周围的人也会告诉他,小时候父母是怎么和他互动的。加上影像记录,他自己也肯定能够意识到自己是被爱的。只要能够确定这一点,就足够他充满期待地等着父母归家。
“你确定不留下来?”
“你确定还要问这样的问题?”
“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都再一次离开的话,对他有些残忍。就算他现在是成年人了,到底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亏欠良多。”
“别想着我们亏欠他。他在君家得到了全家人的庇护。这是很多小孩都没有的条件。
很多进入军部的人,在有了小孩之后,同样也只能够将小孩丢给家族的长辈们去照料,而他们继续在军部服役。很多人在孩子成年之前,甚至是结婚生子之前,都没有办法回家抱一抱孩子,更别说亲自照顾几年了。
越是重要越是特殊越是关键的职位的军人,这种牺牲就越多,越大,越无法避免。他跟着三哥在前线也有一段时间了,不可能不理解这些基本情况。”
“理解了也不代表就能够接受。”
凤殊理智上知道自己这么想有点妇人之仁,可是情感上,她还是觉得自己作为母亲真的是亏欠了孩子。
尽管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不是她所期待出生的孩子,可他的确是因为她的到来才得以出生的。没有她的出现,他不可能诞生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也许因为这一点,她总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面对凤圣哲。
他是她带到这个人间的,所以她就得对他负责才对。
“你就是太心软了,想太多。”
君临揶揄她比孩子还要脆弱。
“孩子才不脆弱。很多时候,大人和孩子比起来,往往不如孩子勇敢。虽然说更大程度上是因为无知者无畏,可是孩子真的就是遵循本心去行动的。我们这些所谓的大人,懦弱的时候,卑鄙的时候,脆弱不堪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大人。”
“是。譬如这种时候,明明凤圣哲他不会怪罪你,你却还是会心生愧疚。”
君临心想他得私底下警告警告一下长子才行,免得将来见面了,说出些气话来伤她这老母亲的心。
“看完这边的情况,我们就早一点去帝国。既然已经在他们面前公开了,我们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去皇室做客。”
“也要等爷爷他们确定了什么时候离开峥嵘星,再来考虑接下来的打算。”
“我们不可能将联邦所有星球都走遍,这不合时宜。”
“我知道,但我们不可能,梦梦可以。只要给它一点点时间就好。”
君临没有想到凤殊会有这样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