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等待萧楚接旨谢恩,却见萧楚楚仍呆若木鸡。雷公公大声道:“戚楚接旨!”弯身将圣旨双手奉到萧楚面前又说了一遍:“戚楚接旨!”
戚宁本心想,事情前因后果错综复杂,一时向萧楚交待不清,他年纪尚幼,不曾接触世故,若知道事情原委,短时间接受不了,毕竟忽然出现一个人告诉自己,自己是当今圣上之子,又有谁能坦然接受。于是把萧楚蒙在鼓里,使其坦然按照自己的安排入宫接了圣旨,才把他的身世原委一一道来。
萧楚楚数次遭人袭击,以为就是戚宁说过的是爹爹里旧日积下的仇敌,于是众人要带她入宫,她只以为是因为今夜王府遭刺客偷袭,要临时到别的安全之处躲人耳目,便不加多问,乖乖听从众人安排,却不知道原来自己牵涉江山社稷。
皆因自己瞒着所有人,人家才误会自己的男儿,她若知道自己已然被戚幽王订遗诏立为新帝,便早早招了自己是个女子。
“楚儿,快接旨。”戚宁在旁提醒道。
皇后在旁惊得全身发软,呆了一阵后,忽然跳起,指着萧楚:“你是谁?是谁带你来这皇宫里!”
关庆立刻护在萧楚跟前。
戚宁道:“皇后,皇上在圣旨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他是皇上的长子。”
皇后心里虽不愿与戚宁反目成仇,也一直很愿意戚宁当摄政王,但她一直以为她的孩儿戚子轩才是那个要当新君的人,只要她的轩儿继位,她就必定让轩儿封戚宁做摄政王,如此便是最好的安排。
而今不知从哪里跑出个私生子,将她多年的设想破坏,偏偏帮这把这私生子接回皇宫、一手将私生子送上皇位的人就是戚宁!
她不怨愤:当年戚宁和戚尧同时爱上萧清,萧清最后选了戚尧而没有选他,他难道不恨这二人吗?难道不恨他们的孩儿吗?莫非他只想利用戚楚谋得摄政王之位?他为何还是不懂我的心?他若要做摄政王,我是无论如何都会帮他得偿所愿。
皇后质疑道:“无凭无据,何以得知他便是皇上的亲子?”
雷公公道:“娘娘,皇上已亲自认过你眼前的少年戚楚便是亲生皇长子,这才立下遗诏,娘娘难道连皇上的亲笔都怀疑?”
皇后道:“皇上抱恙已久,病中受了什么人的威胁才立下违背本意的遗诏也未可知。”
徐坤泽附言道:“皇后所言甚是,立新君之事关乎国家社稷,关乎百姓之福。让这位公子与朝廷后宫、文武百官都素未谋面,来历和身世遭人怀疑也是正常,此时让这位公子当新君,未免风险巨大。”
萧楚楚仍不接旨,思绪混乱地转着:我未告知任何人我本是女儿身,因此爹爹从叔父处听说到我,也误以为楚儿是男儿。如此一来,我就是欺君,甚至引人误会我故意隐瞒,图谋皇权。如今皇后和两位王爷,还有大臣在此,我接旨就是欺君犯上,不接旨就是违抗圣旨,还会牵连整个宁王府,眼下如何是好?
萧楚楚看向戚宁,眼里尽是焦急无助。
戚宁对上了萧楚那我见犹怜的目光,心中一颤,以为她是得知如此天大的消息,一时被吓坏了,碍于身旁有这些人在,他不能上前安慰。
苗杰仁道:“臣等建议细细查明后,再遵圣旨将册立新君之事昭告天下。”
忽然,萧楚楚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令在场各人都大为一惊。
“我不能接旨。”萧楚楚道。
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都没反应过来。
四下死寂。
萧楚楚以为自己声音太小,又说了一次:“我不能接旨,我不能做新君。”
她看向戚宁,她以为会在他脸上看到失望、恼怒、不解,却只见此时的他仍旧冷峻如冰山,只眼里多了一分好事多磨的无奈,眼眸里却仍旧淡淡地,静如凝固,如冰湖下的水,隔着冰层氤氲让人看不透。
叔父,你快说说话,你要我怎么做?我听你的。
皇后忽然大笑道:“哈哈哈,你害怕了是不是,你根本不是皇上的孩儿,到底谁指示你!”
“我是我爹爹的孩儿,难道你看我长得跟爹爹不像么?不像我爹爹么!我有爹爹,我的爹爹死了。”萧楚楚虽想极力忍住,却还是留下了眼泪。
皇后这才正面细细看清这少年的五官,鼻子和下巴跟皇上的一模一样,刚才说话时的神韵,也与皇上甚似,然而额头、眉眼和嘴唇虽与皇上不像,看上去却如此面善,像另一个人,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谁。
“楚儿,你是皇上的长子,应顺天意承袭皇位,皇上的圣旨你不可违抗。”宁王见萧楚哭得伤心,虽心有不忍要他接受眼前事实,但大事当前,他和萧楚都是皇家血脉,自有社稷之责不说,今日之事若是败了,他和戚楚,宁王府所有人还有他的幕僚,都为人鱼肉。
“叔父,我不行,我……”
萧楚难以启齿,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出来,这皇后首先就要以欺君之罪把她拿下,甚至牵连叔父,以为自己女扮男装是叔父的阴谋。
手足无措之下,她哭得像个孤立无援的小孩,心下一急,走到戚宁跟前,与他面对面跪下,双手抱了过去,将身子紧紧贴在戚宁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