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内,徐泽坤顾不得身份有别,与太后责难。
“娘娘母凭子贵,如今已贵为皇太后,也忘了当初是谁在娘娘势单力薄的时候,不计回报地帮助娘娘和轩皇子,轩皇子是皇嫡子,多少眼光阴谋都落在他身上。皇子登基为一国之君,这十多年,若不是我帮娘娘笼络幕僚开拓关系,披荆斩棘,娘娘觉得你母子二人能享今日的尊荣?”
太后也甚是愠怒:“别总是在我面前邀功,你助我不假,但这十几年来,你所得到的远远超过你应得的,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别把自己说成活菩萨。”
徐坤泽的胡子动了动:“远远超过我应得的?宁王动了我在维州的地盘,我应得的那些已经损失了一半。这事,太后如果不出手,臣也不是没有办法,但到时候太后别觉得臣过分了就行。”
“你想做什么?你以公谋私,聚敛国财,我若帮你,岂不是搬起石子砸自己的脚。”
“怎么,你夫君治国你就可以对此不闻不问,如今你的皇儿治国,你便不能坐视不理,搬出大条道理来了?以公谋私所聚敛的国财,也没少为太后和轩皇子花出去。”
太后双目睁得滚圆,伸手指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人,手指却在颤抖:“你少威胁我。”
“别在我面前摆着太后的架子。你我难道就只有君臣只别吗?好歹,百年修来的缘分不浅,更何况你我是前世修来呢。”
太后一个寒颤。
“你就不怕祸从口出,招来杀头之罪。”
“做都做了,还不敢说了。若是为此事杀头,黄泉路上必能与太后相逢,也不枉。”徐坤泽知道,每次他来凤仪宫,太后连最信任的曹公公都会支开,于是就毫无忌惮、口不择言了。
太后知道徐坤泽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无耻,便转过身沉默不语,
徐坤泽也知道,往往太后静默不语,便是默允了。
忽然听到门外砰的一声响,徐坤泽立即快步出去,只见到一个娉婷人影消失在门口。原来这一日,萧楚楚给太后请安,屋前不知为何,只留了一个宫人守着,竟还打起了瞌睡,无人通传。进了屋,平日里守在里间的宫人也被不见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便折回去。
入宫以来太后多番赏赐,尽管这里头多是虚情假意,自己总该回赠些什么,但她所有贵重之物都是赏赐而来,唯有给太后亲手绣了一张手绢。几次请安都忘带了,这次还是回去取来再入里间请安,免得一拖又是几日。
转身折回去之时,不小心碰到了门边放盆景的独座上。
太后和徐坤泽的对话,萧楚楚其实没有听见。虽然她听觉比常人灵敏出好几倍,但她进屋眨眼的功夫便折回去了,而那个瞬间,正好是太后感到愠怒和为难而静默不语的时候。
但做贼心虚的人,总有着草木皆兵的敏感。
刚才那砰的一声,门外之人从瞌睡中猛然清醒,看见了萧楚楚离开。
“刚才谁来过?”徐坤泽其实认得那背影,但稳妥起见,还是问了问守门人。
“长公主。”
“长公主来多久了?”
“就……就刚来。”
“你为何不通传。”
“是……是长公主不让通传。”
徐坤泽于是断定,萧楚楚把他刚才和太后的谈话都听了去,所以才不哼声走了。
次日,萧楚楚遵圣意,带着戏鬼到景泰宫求见戚文王。
戚子轩坐在那高大的龙椅上,小身子骨显得更加娇小薄弱,他身罩龙袍罩,却比昨日在花园里见到的身穿常服的他,更显天子威武之姿。
戏鬼到了这天子大殿,倒是一点也不胆怯,只是好奇地左顾右盼,眼睛本来就又圆又大,此时便更大更亮,像一对灯笼,似乎很喜欢这气派的大殿。
能到大殿见皇帝的猴儿,它戏鬼是天下独一了,自然得意。
“这只小东西便是你说的好朋友戏鬼?”
“禀皇上,正是。”
戏鬼得意地昂了昂头,吱哇叫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戚子轩向身边的护卫示意,护卫走向戚楚楚,道:“长公主,请把这猴儿交给微臣。”
“你这是要对戏鬼做什么吗?”
“臣只是把奉命把这猴儿拿到皇上跟前。”
“皇上,昨日是臣一时糊涂,先是撞倒皇上,随后又在言语上冲撞了皇上,臣并非存心对皇上不敬,且跟这小猴儿更毫无关系啊。请皇上责罚我一人。”
皇帝见萧楚楚不愿意交出戏鬼,有点不耐烦,从龙椅上轻轻跳下,一脸严肃直向萧楚楚走来。
那侍卫警惕地抬手准备着随时拦开皇上,防着小畜生伤了皇上。
哪知皇帝走到萧楚楚跟前几步,向前探身定眼看着戏鬼,戏鬼那李子般大大的眼睛也盯着皇帝,还眨了眨眼,一脸迷茫,似乎在嘲笑眼前这个小不点皇帝。
皇帝那阴沉严肃的脸上,忽然咧出笑:“真的好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