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听到青莲提高了嗓子,卖力的请安声音:“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每个字音拉得很长,萧楚楚差点没笑出声来。这青莲平日里是个闷葫芦,说话声音如蚁,此时声音洪亮而余音回响的请安,耗费的力气恐怕三顿大鱼大肉都补不回来,倒是她,平日里大大咧咧亮着嗓门说话,眼下却要装得气若游丝。
“母后吉祥,儿臣昨夜忽得风寒……”咳嗽,停顿,喘气,继续道:“四肢无力,不能下床给母后请安了……”
太后心中一笑,向床榻走近,青莲赶紧迎上来说:“太后娘娘,这风寒会传染,娘娘还是莫要靠近。”
太后停住脚吩咐青莲:“快宣太医。”
“母后且慢,儿臣略懂医术,这风寒喝碗热乎乎的祛风汤,再盖上厚厚的棉被,闷出一身大汗,便自然好了。不用劳烦太医,儿臣怕吃苦药。”
“良药苦口,身体抱恙便要寻医问药才能好。”
“谢母后关心,儿臣刚才已经喝过祛风汤,出了一身大汗了,现下感觉好了许多,但身上大汗淋漓着实不爽利,正想更衣沐浴,母后恰好大驾光临。若更衣沐浴后还未好转,便再宣太医罢。”
太后的线眼一报信说长公主打扮成侍卫私自出宫,还去了一芳阁的事情,便等着在萧楚楚回宫时上门来抓个现行,而今听清萧楚楚有送客之意,明显有猫腻,便想要用强让萧楚楚露马脚。
“长公主身体抱恙,哀家甚为担忧,赐长公主濯百花浴。”随后便唤自己的随行宫女去把长公主扶下床。
青莲上前几步,却踟蹰不知如何拦阻。
眼见着太后几个随行宫女已经把床帐撩起,就要掀起被子,萧楚楚还真的冒了一身冷汗,心想这次真的要穿帮了。
“摄政王驾到。”
果真是祸不单行,最不能此刻见到的两个人,偏偏不约而同都来了。
萧楚楚倒吸一口凉气,太后也叹了一口气。
戚宁听到萧楚楚感染风寒,眉头一簇,立即也要传太医,萧楚楚又是一番推脱,太后在一旁煽风点火,催请太医。
戚宁见她俩一劝一推,明显不对,虽不明就里,但习惯性地顺了萧楚楚说的。
“既然身体抱恙,心气舒畅了才能好转,如此还是按长公主自己愿意罢。”戚宁道。
但凡有关萧楚楚的事情,太后几次与戚宁争执下来,也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于是也不再啰嗦,起身便离开。
戚宁这才柔声问道:“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生病了还不宣太医,太后平日里虽冷淡,刚才也是一番好意,你三番推脱,却又是为何?”
“叔父,楚儿就是不喜欢看大夫吃药,以前生病,都是娘亲给楚儿看病开药煎药。如今这风寒,我自己打点自己,也已好了几分,不碍事。叔父勿要担心。”
方才说完,一只纤长厚实的手伸进了床幔,落在萧楚楚的额头上,萧楚楚的心跳得厉害,脸颊耳根发烫,汗冒得更急了。隔着半透明的床幔,看着那人一脸关切的模样,萧楚楚心中感到愧疚。
“现在是什么感觉?可有何不适?”
“没……就是感觉些许疲倦,睡一大觉便能好。”
“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安心睡吧。”
说罢便抽回手,却被拉住。
戚宁愣了愣神,手被松开了。
萧楚楚一想到自己身上乔装着,虽不舍,却也只能放手。
“你先睡上一觉,醒来的时候,我差不多也在这里了。”戚宁说罢,转身交代了青莲务必一直守在长公主身边,时时全切长公主身体情况,若有何异样,务必先传太医,同时派人传话到景盛宫。
走出澄昭宫,却见太后还未走,似乎是有意在等他。
“摄政王这般爱护长公主,可知长公主平日里都有何消遣?”
“太后好像也忽然关心起长公主了。”
“不关心不行啊,长公主还年轻,若在外遇人不淑,或遭了什么危险,岂不是我这母后照看疏忽。”
“长公主出过宫?”
太后意味深长笑着,不接他的话。
戚宁眼神一暗,呼吸变得沉了些,却淡然说:“长公主出宫之事有向本王提及,她在宁王府尚有物品在,回去拿了一趟,可能顺便到其他什么地方逛了逛。她毕竟生长于宫外,偶尔向往到外面,也是正常。本王并不知长公主未曾向太后请示,也怪本王疏忽,没有提醒她。”
太后微微发青,不再说什么,衣袖往身侧用力一挥,吩咐旁人:“摆驾回宫。”宫人便搀扶着她上了凤舆。
过了不久,戚宁果然又回到澄昭宫,走到门前,便轻声问守在门前的青莲:“长公主醒着了?”
青莲回说是。
戚宁这才入内。
萧楚楚看到戚宁果然没有食言,果真又来了一次自己宫中,心中欢喜,不由得容光焕发。
戚宁见状便问:“看你精神不少,风寒这么快就好透了?”
“本就是小病,好得自然快。”
“长公主自入宫以来,好像一下子长大不少,是个大人了,做什么事情也更有主意和胆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