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情况糟得不能再糟,还有什么好怕的?顶多“滚你奶奶的”!
方晟道:“詹印的安排并非下策,为什么爸认为得到验证?”
于云复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在官场,为何总想官越大越好?”
“唔……能掌控话语权,贯彻自己的意志。”
“这是过程而非结果,”于云复道,“再问一句,为何都说基层工作难做?”
方晟顿时悟出老丈人的意思,道:“越往上越不接触具体事务,越不容易犯错。”
“要犯就犯路线错误,那是不能容许的,”于云复道,“如果对你而言,副省长与副省级市长如何选择?五十岁的话肯定选择后者,实权在握嘛;但詹印的年纪和野心,宁可选择前者。”
“在朝明市做经济市长,不容易。”
这是方晟的真心话。朝明可不是鄞峡,几个亿就能把经济增速推波助澜搞上去,在那边几十亿、上百亿能量都不够。
况且朝明拥有众多大型超大型国企、跨国集团、合资企业、巨无霸级民企,都是眼睛长在头顶的人物,别说小小的市长,省长去视察也就那么回事儿,开展工作非常艰难。
再有,作为沿海发达省份当中的发达城市,朝明从重工业到轻工业再到服务业建有完备的体系,城市建设也走在全国前列,所以对市领导来说创新和发展的空间很小,守住现有成果并有所进步就很不错了。
于云复点点头:“这么说证明你比较客观,好当的话朝明市长位置不至于空这么长时间,确实是块烫手山芋。反过来想想,最高层明知詹印与你和吴郁明的竞争关系,又明知爱妮娅从双江过去的干部,依然听从我们这边意见把他放到朝明,其用心……恐怕不能算善意吧?”
“利用爱妮娅打压詹印,詹家报复我,倘若吴郁明再掺和进来,三家打得不亦乐乎,得利的却是新生代子弟!”方晟幡然醒悟。
“詹印肯定要控制住,掌握到什么分寸却是关键,”于云复道,“比如现阶段单要熟悉工作就很费劲,还有内部种种倾轧,爱妮娅不出手他已经焦头烂额,那就不必多事了。”
“是,是,我想爱妮娅会认识到这一点。”方晟道,对于爱妮娅的正治智慧他充分信任。
“回到开始的话题,”于云复道,“平稳度过前面权力交接期,该掌控的都掌控了,逐步能腾出手来完成未了心愿,你,有可能首当其冲!”
“我已有心理准备。”
“道明那边我已打过招呼,要做最坏打算,”说到这里于云复长长沉思,然后说,“詹印调任朝明市长后,原先联盟已发生微妙变化,恐怕没法凝成一股绳了,纵然如此,老爷子和我还是打算放手一搏!”
方晟很意外,局促不安道:“爸,那……那又何必,对我而言,以我的出身和经历来讲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哪怕被清扫出门也无所谓,但于家输不起……”
“为什么输不起?越怕输越容易输!”于云复出乎意料道,“而且你定位不对,如今你的身份是于家女婿,于家最有希望在正坛崭露头角的子弟,若眼睁睁任由你被宰割,还有什么可输?索性把底牌都押上去好了!”
方晟听得又感动又担忧,道:“这回对手不是那个姓骆的,朝中支持力度也不比以前,我怕……”
于云复缓缓道:“你以为白家能承受这种失败吗?于白两家都倒了,对樊家、宋家乃至吴家等等有何好处?陈首长跟他真是一条心么?铁下心干就是了,软骨头终究挺不直脊梁,硬汉子才能获得敬重!”
“明天我跟白老爷子谈谈!”
“京都没有绝对的秘密,以他的敏锐岂能不知?不妨听听他有什么想法,委曲求全还是针锋相对,白家不干咱于家也要干!”
方晟正待说话,于秋荻敲门进来——于家兄弟俩居然同时到方晟卧室,前所未有。
“通过第三方审计,华浩没原则性问题,但小毛小病不少,昨天看报告有条线索很奇怪,”于秋荻劈头说,“大额资金流水清单显示华浩与黄石投资来往频繁,有关联交易,有商务合作,还有海外收购项目……”
于云复道:“黄石投资算半个国企,与华浩在很多业务领域有交集很正常吧。”
“不是,黄石投资还是华冰证券十大股东之一……”
说到这里方晟终于想了起来,道:“华冰证券!去年牧雨秋被诱骗的起源就因为华冰证券收购金川证券,侵占一点二亿理财资金,那桩官司至今还在没完没了地纠缠!”
“对,”于秋荻意味深长瞅瞅方晟,“鉴于你跟卫君胜的关系,我就说这么多,后面的情况靠你自个儿查。”
说罢便离开了。
于云复与方晟闲聊会儿,说老爷子身体不适没起床,不必打扰,吃过早餐抓紧时间直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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