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小穗穗啊,你可不能死啊,娘这辈子只有你一个指望,你若死了,娘也不活了...索性随你一起去了,咱们一起到阴曹地府找你爹爹去...早知如此,娘当初不如...”
耳边是女人低沉的哭声,夹杂着吱吱呀呀的开门声,声音嘈杂烦乱,扰得床上的女孩翻了个身,梦里也不得清净。
“谁呀!敢打扰本喵睡觉!喵!”
女人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床榻上的小姑娘,眼神半喜半疑,迟疑的问出声:“穗,穗穗?你醒了?”
“谁?谁在喊本喵?”
小姑娘翻了个身,揉了揉迷茫的眼睛,额头上蒙着的白色汗巾滑落在地,露出光洁的额间和显著的美人尖。明眸皓齿,饶是小脸病态的发白,衣服也简朴的很,也掩不住她那摄人心魄的美艳。
她烦躁的动了动身子,小手下意识去抓身上盖着的被子,无意间摸到光滑的胳膊和大腿,浑身像是触电般抖了两下。
嗯?等等!
她那身引以为傲的金色黄毛呢?
尤其是背上还有两绺暗紫色的细软长毛,是她专门找喵星街理毛店的猫爷爷染的,全喵星界可只有她一人!
如今,“听说穗穗醒了?快给祖母看看,我家小穗穗伤到身体没有?”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季老家祖母孙氏。
听闻穗穗醒了,季孙氏连午觉都没来得及睡,杵着拐杖就往里屋走。
临了,还指着身后两个一大一小身影,用拐杖逼着她们往里走:
“你们也赶紧的!都过来!磨磨蹭蹭的要干什么!”
花家媳妇花林氏缩了缩脖子,满身透露着不情愿:“季老太太,我都带小虎子给你道过歉了,你还想怎么地?”
“怎么地?你说还怎么地?给我进去!给我家小穗穗道歉去!别以为我家孙女是个小孩儿好欺负,也不看看我这老婆子还没死呢!”
季孙氏一扬拐杖,冲着花林氏的身子‘啪’的一声就招呼下来。
花林氏身体抖了抖,却见那拐杖恰好打在她的影子上,不由得抹了把冷汗,胆颤心惊的嘴硬:“老太太,你可不能不讲理啊,我家小虎子也才八岁半,和你孙女同岁,合着就你家孙女是小孩?小虎子就不是小孩了?说不定,他们就是小孩子打闹,脚滑了掉下去了,当不得真的!”
“脚滑?我呸!”季孙氏气的浑身发抖,拿拐杖一下下的敲打着泥地板,“那这么着吧,咱们现在再去一趟河边,你让你家小虎子演示一下,怎么个脚滑法,然后等他身体泡冷了,泡硬了,喘不上气了再捞上来,我也当这事没发生过,这样行不?”
花林氏噎住,半晌,才讪讪的笑了两声:“季老太太,话可不能这么讲,咱们都是街坊邻居的,你这是干什么呢...”
“娘,你别跟她说了,老不死的,早晚要入土的东西,跟她费什么话,她听得懂吗!”
花林氏身体一僵,手心冒汗,用力拽了拽手中的男孩,又恨又气的牙痒痒:“小虎子!说什么呢!跟谁学的这是!快住嘴!”
小虎子翻了个白眼,她紧了紧拳头,又讨好的看着季孙氏,讪讪赔笑:“老太太你别多想,小虎子年纪还小呢,不懂事,说话不过脑子,肯定是别人教他的,大人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娘,你怎么知道是别人教我的?”小虎子狡黠的抬头,看着她笑,“哦,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那晚爹爹跟你说的吗?爹爹说季家这个老太太半截早入了土,季家老二死了,老大又不中用,剩下全是妇孺老少,等老太太死了,季家又没了一半,到时候来抢空门也没人做主。娘还说爹爹说得对,到时候多抢点锅碗瓢盆回去,这么快就忘了?”
“你!你!你闭嘴!”花林氏全身僵硬,额头冷汗涔涔,看着季孙氏,又看着手里的儿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确实说过这话。
可她也没想到,就这么被亲儿子直直戳穿了,也不知儿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当下气得要命,一双眸愤恨地瞪着他,脸色气得惨白,呼吸都变得浓重。
“哼,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娘你瞪我干什么。”
小虎子翻了个白眼,余光瞥了眼季孙氏的拐杖,心生一计,猛地甩开花林氏的手,弯腰就去拽季孙氏的拐杖。怎么也摸不到了?
软软的细毛怎么成了滑不溜秋的大坨肉了?
“穗穗!穗穗可是醒了?”女人愣了几秒,随后反应过来,欣喜的将她一把抱在怀里,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穗穗,你可吓死娘亲了,你若是死了,娘也不想活了...早知今日情形,当初娘亲还不如答应了那人,你就不会受这般委屈...”
“等,等等,什么死?什么娘亲?”
床上的小姑娘揉了揉疼痛的脑袋,还未回过神,便涌入了一段陌生的回忆。
她本是喵星界卖萌王朝的唯一后代,在凡间做宠物猫修炼了几十年,终于修炼成了仙体灵猫。
身带无穷灵力,上有父皇圣宠,下有母后疼惜,恩宠加身,生活畅快淋漓,对外性格爽朗大方,对内软萌娇憨,从未受过委屈。
谁知昨日,喵星界和汪星界联谊聚会,喵和汪太多,踩踏事件也愈发严重。
她一个不小心,就从台阶上滚了下去,不小心摔了脑袋,只听‘咚’的一声,再醒来,她就到了这儿-一个完全陌生的朝代。
原主名叫季穗岁,是农户季平安的独生女,季平安去年因风寒过世,只剩下七岁半的小女儿和大字不识一个的娘子苏氏。
当朝是个恪守传统的时代,皇上二十多岁且尚未大婚,年弱多病,常由外戚掌权。而在农村,也信奉着重男轻女这一古旧思想。
谁家生了姑娘,很少有当小闺女宠着的,都是生来持家做饭,给全家做苦力活的。
独独季家不同,季平安的母亲季孙氏是个厚道的农村老太太,对后代生男生女都没什么偏见,更是喜欢穗岁这个小孙女。季平安在家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个季胜安是大哥,下面有个三妹妹叫季慧安,也就是季穗岁的小姑姑,比穗岁也就大个十五六岁,是季孙氏的老来得女。
大伯季胜安性格浮躁,不爱念书,私塾还没念完就去地主家当了小工,一做就是几十年,家穷一直也没讨上媳妇,自然也没儿没女,所以对二弟所生的小女儿穗岁格外疼爱。虽是个糙人,心却良善的很。
小姑姑季慧安二十多岁的年纪,在镇里的纺织院当绣娘,本是该说亲的年龄,却也因家穷,找不到合适的良人,那媒婆介绍的不是歪瓜就是裂枣,不是聋子就是瘸子。
全家无奈,她也不愿草草的嫁人,只好暂撇下不提。每日缝缝针线,逗逗小侄女穗岁,日子也清闲得很。
季家虽一贫如洗,内里却团结有爱,是个良善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