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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起微瞠地看着他。
此诗含情,却是一腔热烈的男女之情。
“情”一字,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于她与谢郢衣俩人理解,多倾向于大情大爱,可他却实实在在地对着她念起了小情诗?
周边本来看热闹的人也徒然静了一瞬,但时人对于男欢女爱的思想较为奔放大胆,再加上都是一群老油条了,也就尴尬一会儿,便也认同他的“情”诗。
谢郢衣下颌收紧,清俊又不失柔和的线条绷得有些冷硬,他不想输,尤其是输给相伯荀惑。
只是他脸皮比较薄,比不得在场这些历经千帆的人,他经过一番心理建设,也不甘示弱,硬着头皮对陈白起,涩然低吟道:“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陈白起如今,面前站一个,侧手边站一个,三人呈三角对立,而她是夹角。
“……”
想不到谢郢衣也弃“大爱”而就“小爱”,偏爱酸文不可自拔。
只是,你们念情诗便念嘛,干嘛一个个都盯着她念!
其实刚念完,谢郢衣的耳尖便红了一圈,这首诗描述的内容太过于直白,让纯情的人难为情了。
她瞥过他烧得通红的眼尖,好奇他为何要如此为难自己。
陈白起却坚持己见,非要走社会主义兄弟情,她对相伯先生念着:“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这是友情?
众人听完相视一笑,这首诗挺有意境的,接下来又该轮到右相了。
相伯先生盯着她的眼睛,风轻吹在白色的飘纱上,他纤睫的阴影打在眼眸上,波澜拂动远空,深情无悔:“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无论生死离合我们都要在一起,这是我们当初早已说好的约定……
陈白起咽了口水,感觉有些撑不住了。
谢郢衣吸一口气,该轮到他了,或许在别的场合下他还没有这种浑身火在烧的感觉,但当着她的面,他的心赤诚而紧张,苦于表达内心,更羞于表达内心,但由于跟相伯荀惑较着一股劲,他慢慢垂下侬黑的睫毛,还是接了下去:“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陈白起默念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有些摇摇欲坠,她想,再这样轮番对着她念下去,骨头都快被酸文软化掉了,这谁顶得住啊!
到最后,谢郢衣都觉得这不是在比学识诗词,而是比看谁的脸皮撑得更久了。
又轮到陈白起时,谢郢衣此时连脖子都泛上了红意,只是在火光的遮掩下不太明显罢了,他想到那些相对足够含蓄的情词他已经念完了,接下来他该怎么继续?
他脑海中飘过一些大胆热情的诗词,张了张嘴,他发现他可能无法流利地将这些诗词对着陈白起说出。
他会输吗?
他又在相伯荀惑面前,认输了吗?
这时陈白起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见他闷着抿紧双唇,背脊僵硬,望天长叹了一声。
就在谢郢衣脸皮涨红,满心晦涩自恨时,却听到陈白起没有念诗,而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声叫他:“郢衣。”
他抬起脸,在一片火光中看到她,眼神有些怔愕。
其它人也被她突然喊人的举动给整神了,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
她玉面融着橘色火光,莹黑的眸子渡了一层流溢的光泽,她对他道:“郢衣,无论哪一种诗词都是寄托着前人的当下情感,你可以将它们当成是一种文体与情感的运用学习,你念的是别人的意境,当初写的人都不觉得有多难为情,你又何必替古人羞涩?”
“你该是骄傲无畏旁的烦扰。”
她的话比燃烧的火更有力量,让谢郢衣脸上的不自在一点一点在退却,他见她完全没有受到他跟相伯荀惑念情诗的影响,反而是他心思浮动,这种场合之下,一切都只是在比试,他不该想太多来庸人自扰。
他对她点头,一扫神色中的郁郁不闷,朝她微微一笑,眉似山岱,眸似星月。
三声鼓令停下,由于陈白起将时间都费在与谢郢衣的讲话上,没有在规定的时限内念出诗词,她输了。
而陈白起这边一退场,相伯先生嘴角的笑弯了一下,又因为太勉力,又垂了下来。
听着她与谢郢衣所讲的话,一下便失了所有的兴致,他面上像戴着一张假面具,无喜无悲。
他脑中好似有一个重复键在一直按下。
——你该是骄傲无畏旁的干扰。
骄傲、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