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一条雪龙扑面而来,将两人直接卷起,朝外抛去。
凶面蛛蝎早在晏长澜背起叶殊时,就已回到他的发髻之下,如今也跟随他们一同,都被抛出这一方大阵之地。
叶殊只觉身子一轻,又有晏长澜尽力扑来,将他揽住。
下一瞬,二人一同落在了地面上。
此刻,后方仍是一片冰天雪地,先前那大阵似乎又重新在一股沛然之力下恢复如初,而他们两个,如今已然在阵外了。
叶殊喟叹一声,说道:“套阵。”
晏长澜也是了然:“里头的阵法将人困住,然而一旦那阵法破开,就有第二道阵法凝聚出雪龙,将破阵之人送出阵外,随后将前一个阵法修补起来。”
叶殊略点头:“正是如此。”
晏长澜笑道:“套阵的确神妙,但不及阿拙。”
叶殊微微摇头,神情却有些柔和下来。
两人并未在此处久留,叶殊仍旧将凶面蛛蝎放出,由它载着他们一路前行。
冰天雪地之后寸草不生,极为广阔,遍地都是黄沙,乍看之下好似来到荒漠一般,但叶殊与晏长澜先前经历了那冰天雪地,便能察觉,此处多半还是个阵法——安期岛虽不很小,却也未必多大,又怎会有这荒漠一望无际?
凶面蛛蝎踏沙而行,即便时常有流沙滑过,对它也无阻碍。
叶殊暂且不去破阵,首先观察。
于是凶面蛛蝎极快奔行于黄沙之上,前行数十丈之后,还是由那尾钩出手,直接刺入黄沙之内,从里头挖出沙蝎、沙蟒、巨型沙虫等妖兽,一一吞吃,只要么留下一些皮甲,要么留下内丹,但是血肉不存。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叶殊再收起凶面蛛蝎,叫晏长澜将他负于背上,吩咐他每逢飓风卷起黄沙七次后,就将剑道真意落下,果不其然,因此定住那天然阵法之阵纹,使其露出破绽,而后就有叶殊点出阵湮劫指,将这阵法破去。
于是,两人走出荒漠,再来到一片赤炎之地。
赤炎之地如同蒸笼,火焰熊熊,一如先前那般,凶面蛛蝎驮起叶、晏二人,不断向前爬行,而此处四面八方除却烈焰之外,更有无数火禽,争先恐后,自上而下,由四面八方猛扑过来。
晏长澜驱使澜风剑,在周遭舞出一片狂风,将他与叶殊遮挡得密不透风,任凭是何等厉害的火禽,都不能接近他们周身。同时凶面蛛蝎更逞凶威,自身下倏地释放出无数蛛丝,在周围形成数张巨网,把各方尽数挡住。
下一瞬,那些火禽扑袭就都如同飞蛾扑火,尽数撞进网中,不知怎地通身黢黑,化为一片片的血水,都被蛛网吸收,传递到凶面蛛蝎体内。
如此再三,那遮天蔽日的火禽竟然全都被蛛网吞噬,余下的火禽似乎被吓破了胆子,都只敢在高空盘旋,却不敢再接近两人。
凶面蛛蝎还不满足,身后尾钩赫然朝上,它不断延伸,硬生生斩落十余火禽,送入口中大肆咀嚼,过后眼见火禽飞得太高,尾钩、蛛丝皆不能抵达,竟然足下生云、腾空而起,瞬时飞到空中,直奔着那些火禽而去。
只见漫天都是蛛丝,那原本集结犹若火云的火禽全都被串在了蛛丝上,然后全数都被凶面蛛蝎吞吃。在下方朝上看,能瞧见无数流动血液的猩红蛛网,浑似森罗地狱一般,却有一种极为诡异之美,叫人望而生畏之时,又仿佛被其迷惑,隐约想要亲近。
叶殊微微挑眉。
这凶虫的本事越发高明了,不过倒也不足为奇,它之母族人面蛛群中,皆是半人半蛛,其所化男女皆是美貌,自有诱人之意。如今凶虫虽是形似巨蝎,但其实力越强,这等迷惑之力,自也会显露出几分来。
不多时,凶面蛛蝎已将方圆之地的火禽吞食一空,不过虽说火禽没了,但此地的赤炎仍旧连绵不息,依旧炽热非常。
要想离开此处,还是要将这天然的阵法破除方可。
叶殊并不慌张,没了火禽,也就没了破阵的干扰,寻起阵法破绽来容易得很。
还是由晏长澜以剑道真意引发破绽,再由叶殊一记阵湮劫指点出,阵法自破,十分轻易。
破阵后,又见一片树林。
树林中有许多参天巨木,每一株巨木上都有无数藤蔓垂落,犹若灵蛇,争先恐后往叶、晏二人之处攻击。
晏长澜将真意迸发于外,所过之处,所有藤蔓都被剑气化为齑粉,簌簌而落,
——因树林极密,此番二人并未用凶面蛛蝎代步,只叫它趴在叶殊发髻之下罢了。凶面蛛蝎好容易痛快大吃几场,自然不甘,但叶殊心念一动,已将它牢牢压制,它也只能暂且安分不提。
再说此刻,那些藤蔓被晏长澜杀灭许多,叶殊仍由晏长澜背着行走,也在真意护持之内,奈何那些藤蔓实在狡猾,悍不畏“死”,当真是前赴后继,全不吝惜自身。
因此,总有那么数根藤蔓做了“漏网之鱼”,直往叶殊之处杀去。
晏长澜身为金丹修士,岂能留意不到?但他更信叶殊,故而只凝神将前方涌来的藤蔓除去。
叶殊自也不会叫人失望,他冷哼一声,运掌如电,在他周身陡然出现了数百个火焰掌印,这正是他修炼已久的三阳掌,尽管此法多用于炼器上,但应对敌人时,也是威力无穷。
果不其然,那些藤蔓袭来时,三阳掌掌印每每触到它们,掌印就会爆开,随后藤蔓即被火焚,而这火乃是三阳真火,难以覆灭,即便那些藤蔓迅速于地面打滚起来,也依旧压之不灭。因此,藤蔓化为火蔓,转瞬就被焚为灰烬。
那些藤蔓并无灵智可言,但凡进入这树林之人,皆要被其攻击,故而即便叶、晏二人毁去无数藤蔓,它们始终毫无畏惧,不断攻击。
晏长澜倒也不觉吃力,只是到底麻烦,也实在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