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斌瞬间挺直了脊梁骨,竖起两耳认真倾听着。
龚玲玲清了清嗓子,低声道:“那个刘所长的儿子在向我们讲述警方侦办案件的经过时,曾提到过一个姓顾的人,说他可能是姓潘的嫌疑人的同伙,姓潘的应该也是被他杀害的。警方当时查到,这人是浦江市人,最初来到我们阳城市是搞服装批发生意的。但是,经过核实,这人早在案发当年的农历春节前便已回到了浦江市。而且,这人在离开阳城市前曾弄丢了自己的皮夹,包括身份证、银行卡在内的重要物品都遗失了。警方据此推定,这个姓顾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嫌疑人,他的身份被人冒用了,而那个冒用他人身份的人才是真正的嫌疑人,且至今下落不明。”
“肯定就是这个原因。”葛斌再度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他们来到浦江市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希望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个姓顾的人,亲自核实一下当年的情况。”
“真的是这样吗?”陈康乐这次嗓门低了许多,只是弱弱地提出质疑。
“八九不离十。”葛斌自信满满地道,“这其中肯定还有那位刘所长的儿子的功劳。死者肯定和他一直保持着某种联系。你想,他的父亲惨死于姓潘的和那位神秘的冒名顶替者之手,他肯定也很想抓住凶手,替父报仇。而且以他的身份——他的父亲是派出所的所长,参与了运钞车劫案的侦办;他的大伯又是侦办那起案件的主要牵头人——他要想获取警方当年办案时所掌握到的线索,远比普通人要容易。他很可能提供了姓顾的身份信息给死者,让她和潘子龙二人来浦江市查访。甚至于死者和潘子龙的结识,也是他从中牵的线、搭的桥。”
“按你的说法,刘所长的儿子既然那么想替父报仇,为什么不亲自来浦江市查访呢?”陈康乐质疑道。
“可能他有不能脱身的理由,只能委托给死者和潘子龙。”
葛斌的分析,得到了龚玲玲的认可。
“你说的没错。刘所长的儿子十年前和我们碰面时,好像刚从警校毕业。他子承父业,也进入了公安系统。这样看来,他的确不太方便亲自查访。露露受他挑唆,来这里查访姓顾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龚玲玲似乎已经被葛斌说动,逐渐开始认同他的推理。
“或许我们应该再去查看一下死者的手机通讯录,里面说不定有那位刘所长儿子的联系方式。”葛斌胸有成竹道,“另外还要再去调查一下那个姓顾的人,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参与到当年的案件里?是不是真的有作案嫌疑?要是能弄到他的身份信息就好了。”
葛斌说着话便开始腾出一只手来掏手机。又一想,这一路段上似乎有抓拍违章的监控探头,便收回了手,转而对陈康乐道:“你给老大打个电话,把我们掌握到的信息汇报给专案组,让他们设法找出这个姓顾的人。”
“为什么要费力去找这个姓顾的人?”陈康乐很费解,她理不出其中的逻辑关系,“就算那人有作案嫌疑,那也是二十年前的案子,要查也该阳城警方来查,我们为什么要插手呢?他和我们这个案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始终觉得我们手上的这起案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单纯。是,潘子龙看上去的确有很大的嫌疑,可我们至今尚未掌握到他的作案动机。若说是因争吵引起的激情作案,可他事后从容镇定地打扫案发现场,藏匿作案工具,又留着门等待他人来发现死者,这种自相矛盾又步步为营的手法,怎么看都不像是临时起意的结果,更像是精心谋划布局后实施的作案。另外,就是作案时间。潘子龙中午离开后是否再度回到家中仍是未知数,我们并未在小区的监控录像里发现他回去的身影。还有就是死者生前发给他的消息,里面提到潘子龙很可能是去找一个人,那这个人又是谁?”一连串的分析令葛斌心潮澎湃,“我现在怀疑,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姓顾的人。”
“你是说他们找到了姓顾的那人?”陈康乐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嗯,不但找到了,可能还要去当面求证或者说是质问。”葛斌颔首道,“死者不是在微信中提到,他们手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让潘子龙不要冒然去找他,说这只会坏事。你把这些信息串起来,前因后果捋一遍,难道还想不通我们为什么要找出姓顾的这人吗?”
陈康乐经葛斌这么一提点,顿时茅塞顿开,不住地夸口道:“师兄,果然厉害。”
“别拍马屁了,快给老大打电话。”葛斌疾声催促道。
“葛警官,如果那个姓顾的人真是二十年前那一系列案件的真正凶手,也是杀害我女儿的真正凶手,你们这次可不能再令他逃脱了,必须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阿姨,您放心,我们浦江警方都是负责任的警察。”葛斌重拾信心,再度自信满满地说出了这句话。
就在陈康乐给黄方圆打电话,准备汇报他们刚刚获悉的惊人信息时,葛斌的手机铃声乍然响了起来。他腾出右手,艰难地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的正是“老大”这两个字。
连线一接通,黄方圆低沉而严肃的声音便从听筒那头传来:“接到人了吗?”
因为在开车,葛斌不得不点开了手机的免提功能。
“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