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许众辉“蹬蹬蹬”的下楼声逐渐消失,安达飞扭回身盯着安淮生。此刻,他脸上的慈爱已荡然无存,只剩不满和谴责了。
“你好歹也是他的长辈。就算你再不喜欢这孩子,也不能对他说出这种话呀!”
“我有说错什么吗?他和他爸就是一路货色。你也听到了,他娶安然就是冲着我们家的钱来的。你觉得他是只羊,可在我眼里他就是头狼,是头爪牙渐利的小狼崽。我还有什么必要对他客气呢?”安淮生不以为然地反驳道,“您不会忘了’三饱斋’的事吧?要不是我出手替您保住了’三饱斋’,它的下场会和’安心之选’一样,您的夙愿、多年辛苦的成果将荡然无存。有了前车之鉴,又明知他动机不纯,我还敢对他掉以轻心吗?他的父亲差点毁了您一手建立起来的餐饮业,我怎么能看着他的儿子再来毁我的安氏集团呢?”
“你替我保住了’三宝斋’不假,可’安心之选’会倒闭不单单是因为众辉他爸的过错……”安达飞叹息一声,怅然道,“行行行,你总是那么有理,我说不过你。许家父子不是好人,你防着他们情有可原,可安然呢?他毕竟是你的女儿。你对安心这个侄女都能疼爱有加,为什么偏偏对自己的女儿那么狠绝呢?我还是那句话,要不是你把她赶出家门,这会儿她又怎么会离开我们呢?”
“爸,你是不是把是非黑白都颠倒了?是那丫头忤逆我在先,我把她赶出家门在后。她要是能像安心那样听话,我又怎么忍心赶走她呢?”安淮生为自己的行为做着辩解,“行了,爸,现在再说这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现在要为下午的会议准备资料,请您立刻离开我的书房。”
安淮生下完逐客令后,便自顾自地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忙碌了起来。面对此情此景,被晾在一边的安达飞显得十分无奈,只得带着满肚子的牢骚气哼哼地离开了安淮生的书房。
忍气吞声了大半日的安达飞依旧心绪难平,见安淮生下楼来吃早饭,便又上前和他理论了起来,结果被他怼得体无完肤。
“你安安静静地在家养老不好吗?这种事要你瞎操什么心?”安淮生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公文包和外套,一边甩着臭脸反唇相讥道,“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总针对我?你要觉得我委屈了你,你大可以搬回老宅去,我不拦着。”
一番话说得安达飞直跳脚。可安淮生却毫不理会,撂下一串恶言恶语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门。
安淮生离开后,安达飞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生闷气,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胸闷。最后,他不得已将安心招了回来,将上午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对她讲述了一遍。
“结果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激动,突然一下子,整个人就瘫倒在了沙发上。”说着说着,安心不禁再度泪眼婆娑起来,“我已经失去了父母,现在连从小一块长大的安然也离我而去,如今身边的亲人只剩下爷爷和大伯,他们对我太重要了,我不能再失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葛斌一阵心酸恻然,不自觉地伸出自己的手,悄悄覆盖在了安心的手背上。感受到手背上传来异样的温度,安心低头看向自己放于膝头的双手。随着安心目光的移动,葛斌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一阵燥热袭上脖根,他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手。不想,手尚未离开安心的手背却被她反握住了。
“葛斌,你知道吗?在你来之前,就我一个人应对爷爷的突发状况,我真的惶恐极了,六神无主到不知如何是好。可是你来了。你出现的那一刻,我突然就心安了。葛斌,有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很踏实。”
原本多么甜蜜而暖心的话语,可在葛斌听来竟是如此的揪心。心中的酸楚不知为何一阵紧似一阵,葛斌真想把安心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是他的头脑还算冷静,他清楚自己此行是带着任务前来的,即便现在不是询问的最佳时机,但时间不等人、案子不等人,不能因为个人的恻隐之心而罔顾大局。
葛斌努力克制下自己的冲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轻声细语道:“安心,我知道这时候我不该再拿其他事来打扰你,可这件事比较紧急,我必须要问清楚。”
安心望着葛斌那比哭好不到哪儿去的笑容,脸上竟如雨后初晴般露出了些许霁色。
“没关系,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是和许众辉有关的。”葛斌特意申明了一下。
“难道他今天又去找过你,给你们派出所添麻烦了?”安心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