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进屋,就见老太太换了件赭红色的袄子,样子新鲜极了,整个人更是面色红润,精神饱满,袄子一提,更是年轻了不少。
福福就笑,咦了一声,随后就放下包袱和针线篮子,满眼带光,凑到老太太跟前,伸手摸了摸袄子布料,啧啧两声,“大奶,你这袄子,太好看了呀。”
“穿大奶你身上,是真真的,”话刚开了个头,老太太许是被她夸张的表演给气到了,拍了拍的她手,还不让她摸,福福只好话音拐了弯,满脸好奇,“大奶,你今年有四十岁了吗?”
福福话一出口,老太太憋的满脸通红,哭笑不得的拉过福福胳膊,作势就要打,气势起的高,一抬手,落下就去了几分力道,只轻轻拍在福福身上,嘴上恼个不行,“哎呦,你这个丫头片子,哎呦,气的我老太婆非得打你几下解解气。”
“还四十岁?八辈子前的了!哎呦,我孙子都那么大了,还问我有没有四十岁?!哎呦我的天呢!”
“这才刚进屋,”老太太过了气,拍着胸脯缓和不少,炕里挪了挪身子,尽量不看她,但嘴上还是嘀咕个不停,“头句话就气我,哎呦,你个丫头片子。”
一连哎呦了好几声,见福福凑过去示好,还扭头不搭理,闷哼了声,手上拿着针线,自顾就忙了起来。
不理她?福福正要窃喜,可算得了空,刚要偷偷下地转悠几圈,哪成想屁股还没挪呢,老太太许是背后长了眼,随即就咳了两声,“这都大晌午了,快拖鞋上炕,你那点鞋底子啊,就你这手上活计,十年八年的许能做出来?!”
虽说她起的晚,但没耽误吃早饭啊,眼下日头也才将将东升,咋就晌午了?!
福福撅嘴,只得脱了鞋,翻出自己的鞋样子、鞋底子,从老太太跟前拿了麻绳,穿上真,带上顶针,一手拿着锥子,就开始一针一线的纳着鞋底。
唉,别说,真真是个力气活啊。
福福想躲着老太太,不让她瞧见,刚背过身,老太太就自顾挪出个地,“你这边来,我看着你点!”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真真不假。
福福不情愿的挪过去,刚要穿针,锥子就被老太太一碰,差点没拿稳,“针脚再细点,隔了这么宽,鞋子都不禁穿!”
福福摸了摸脸蛋,揉了揉眼,看老太太拿着锥子,伸手在她的鞋底上点了点,“这针穿在这,针脚就这么细,知道了?”
“还有啊,你这锥子下去,要直,知道不?”
“你看看你,”老太太干脆把她手上点鞋底拿了过去,一阵数落,全是不得意,“这针脚偏的,这几针,也是歪的!”
“哎哟,你这袼褙压的,我瞧着咋不大平整呢?”
福福彻底晕了头,自己用尽心力纳的鞋底子,哪里都能挑出毛病,正要忍住,虚心点请教下,态度还没表达出去,老太太就自顾认下了,“以后啊,你就在我跟前做,我随时看着点,这活计做的不像样,可不行。”
谁能告诉她,这事咋能翻篇过去啊。
福福想往后仰,趟在炕上,要耍赖,刚放了锥子,手撑着炕,就见老太太一个眼神过来,福福一激灵,挺挺身,“大奶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