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生了两个姑娘,虽然嘴上说着不计较,也把柔儿和水灵教养的很好,但到底,心里还是介怀的。
这份介怀,是骨子里的。
不过婶子心慈,人还大度,心也宽厚,这份骨子里的介怀,带给婶子的,就多了一份对女孩子家家发自心底的疼惜。
疼惜她们对境遇,体贴她们的不容易,同时也宽慰她们的人生。
这里,就包括福福和苗苗,还有兰儿。
婶子待她们,就如柔儿和水灵一样,疼惜、体贴、处处宽慰。
在这个过程中,婶子一直扮演着母亲的角色,而福福她们,也都是,没了母亲陪伴的女孩子。
这点,婶子的操心,真真的,是为人母,为了子女的挂念。
福福每每想到这,心里就一暖,也多少给她,在这世道,留存了许多念想,多了一份期盼和希翼。
所有需要努力的,多了婶子在身边,也让福福宽了不少心。
这份宽心,一点点,也叫福福多了一份寄托。
心里的寄托,好像种子,种下一粒,发芽长叶,慢慢的,就长成一片,然后无所畏惧。
福福就是这样。
但更好的寄托,还是自己。
福福知道,一早,穿过来,就知道。
这里,是一个陌生的世界,要走出去,闯出去,还是靠自己。
福福有些分神,等回过神,婶子看着窗外夜色深沉如水,时候不早,就把手上的瓜子都嗑了,然后拍拍手,再炕上的巾子拿过来,把手擦干净,“明个管饭的事,就这么先说了,一大早呀,我就领着柔儿她们过来,先过来忙活忙活。”
兰儿也直点头,“福福姐,我一早也过来。”
说着话,人就穿鞋下了地,炕上嗑了一炕的瓜子皮,兰儿还想留下来帮忙收拾,手上拿着抹布,就想上炕帮忙打扫。
“不早了,你赶忙家去,可别回去晚了叫你后娘念叨,”福福拦着,然后推着她出门,婶子前脚走,兰儿身后跟着,“明个过来,咱有的忙。”
兰儿笑着说是,路过外屋轻手轻脚的看了眼东屋,油灯透过门帘照了进来,恍恍惚惚的,也看不真切。
“还看书呢?”
虽没东屋去看,但福福知道,益哥和苗苗俩,这会啊,定是在乖乖看书。
“真好,”兰儿出了门,感慨,“用不了多久,我也会认字了。”
说完,人就又欢快起来。
月光轻柔,星光闪烁,脚下的道路也越来越真切,家里狗子跟着出了门,鸡窝的鸡听了动静,窝里咕咕叫了几声,就又沉寂下去。
婶子一路送兰儿家去,福福大门外看着,等来人看不清了,就回头关了大门,摸了摸狗子,苗苗和谦益也屋里出来,正院子里伸懒腰。
读书该是累倦了。
“饿不饿?”
福福笑,不知为啥,每每,到了半夜,福福这肚子啊,就饿的咕咕叫。就是晚上吃的再多,除了已经睡下,忍住了,大多数时候,福福嘴馋,多少都要垫一口。
今儿,也不例外。
地瓜,上院送的地瓜,还剩几个,家里的高粱米饭,是丁点没剩,不过几个地瓜,他们姐弟妹三个,也够吃。
福福刚问出口,苗苗就笑着点头,随后就扭身去开橱柜,益哥也是,刚饿不饿问出口,益哥人已经东墙根抱柴火,要生火热饭了。
苗苗端了地瓜,正好,还剩三小根。
福福摸着肚子,又是一声咕咕叫,一人一根,该是不够吃。
“咱锅底熬点小米粥,”福福说着,然后拿了米盆,就东屋抓了把小米,不多,真真就一把,熬粥,清汤清水的,也够了,“地瓜一热,还有剩的豆腐,一会端桌上去。”
“那点烧鸭肉,”福福一边淘米,一边念叨,“一会蒸气热一热,咱晚上都打发了,别留到明个了。”
“明个,你兰儿姐婆家来人帮工,”福福说起来,益哥在点火,苗苗收拾完西屋,这会放了饭桌,端了碗筷,正把凉拌的豆腐端上去,听福福念起兰儿,就停住脚,等着听下话,“就咱下院那片地,过来量地基,划院子,说是还要拉石头木材过来。”
“你兰儿姐过来,是想让咱们帮忙做顿饭,我和婶子答应了,”福福把小米淘好,锅里的水也正好烧了欢开,就小米下锅,勺子舀了舀,然后盖上锅,叫益哥小火烧着,接着说起来,“明个包饺子。”
“干活的人多,又是力气活,明个估计要一早就开始忙,准备馅子、包饺子,再张罗两个下酒菜,也好叫帮工的好好吃一顿。”
苗苗听了高兴,“姐,那我能包饺子,”说完,把剩下的凉拌豆腐端了上去,急着就又回了外屋,接着说,“我还能帮姐姐烧火,姐,那明天兰儿姐,是不是也过来?”
福福点头,“明个一早,婶子和你兰儿姐,都过来。”
苗苗高兴的,直拍手,益哥手上拿着柴,往灶里一根根的添着,该是小脑袋瓜在不停的转,等苗苗高兴完,益哥的疑惑就来了,“那姐,我能帮着做点啥呢?”
“你一早东屋看书,”福福早就想过了,“等要到中午,就出来帮着烧个火打打支应啥的,估计端茶送水也要个人,到时候你呀,就跑几趟。”
益哥点头说是,笑着记下了。
锅里的粥欢开,福福掀锅舀了舀,然后热上地瓜,粥再慢慢熬一会,灶里叫益哥收好火,姐弟妹三个,就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外屋灶坑,守着灶里的火光,说起了话。
锅里粥香溢了出来,还有灶里的柴火气,在这如水的夜色,一家人聚在一起,这点点光亮,足以照亮每个人的身心。
“姐,那我是不是可以看到兰儿姐夫了?”
苗苗还没有,见过兰儿说的男人,只听他们念起过,一直都好奇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