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烟关心道:“她……伤的很重吧。”
孙小姐一边用帕子擦着手上的血,一边叹气道:“恐怕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哎呀,真是万幸,刚才那箭若是射在你身上,一定会出人命的!
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混蛋,每年都会有这种误伤的情况!”
顾澜烟略带惋惜地笑了笑:“是啊,表姐真是太可怜了。”
白天的事情发生以后,因为这样的误伤事件每年都有,所以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不过是对倒霉的吴灵长吁短叹一番罢了。
作为当事人的左元,在当朝宰相的一力打击下,被削职为民,勉强留了一条性命。
等候进一步发落。然而他却像是突然发了狂,跑出了看守他的帐篷,一个人跑到营地外面去,直到第二天找到他,已经被黑熊撕了个稀巴烂。
梅儿道:“小姐,这也算五马分尸了。”
顾澜烟笑了笑,道:“元峦还算守信。”
左元两次对自己下手,这是他应有的下场。
“殿下,有新消息。”一名黑衣男子进了帐篷。
拓跋真面上笑影尽去,神情转为肃杀,听了消息之后不由得沉声道:“又让人抢在了前头了。”
“属下无能。”何拓低下了头。
“我手下连续折损十名重要的钉子,元峦还真是不简单。”元熙笑道。
何拓低头道:“殿下,恕属下僭越,消息一再走漏,府内怕有眼线,需得设法除去。”
“看来是要好好查一查。”元熙吐了口气,眉头一展。
顾澜烟见到林氏的时候,她正坐在吴灵的床前发呆,然而等她回过头来,只见平日里那轩昂跋扈的气势已经彻底不见,原本显得高高的颧骨此时更见瘦削。
双腮甚至也微微凹陷了下去。那双曾让顾澜烟非常不适的,犀利到嚣张的眼睛,也哭得肿肿的,瞳仁里一团混沌,倒显得大了些。
不知是不是悲戚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她的鬓边也似乎多了几根白发,和她那灰败的脸色配在一起,使她整个人显得更加颓唐。
顾澜烟叹了一口气。
这对母女是咎由自取,若是她们没有先用卑劣的手段陷害自己,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吴灵的整个脊椎都断了,就算勉强活下来,这一辈子都要躺在床上过日子,美好的前程就此断送,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吴灵来说,比死还要难受。
同行的刘小姐推了顾澜烟一把,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随后刘筱儿走上去,劝说道:“林夫人,我知道吴小姐出事你很伤心,可是你自己也要爱惜身体啊!”
林氏一直恍惚着,听她如此说抹了一把眼泪,像从梦里刚醒来一样咕哝着说:“灵儿太可怜了。”随后她突然抬起头,猛地盯着顾澜烟,怒声道,“你怎么来了!”
在她眼里,顾澜烟就是害她女儿受伤的仇人,她恨不得扑上去撕扯,可是看到顾澜烟身后背着宝剑、目光冷峻的梅儿,林氏下意识地止住了步子。
顾澜烟淡淡道:“节哀顺变。”
林氏一听这话脸上顿时凸显怒容,恨恨地说:“顾澜烟,若非你要跟灵儿比试,她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一切都是因为你……”
刘筱儿同情地望着林氏,在她看来,这件事情和顾澜烟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如果不是吴灵咄咄逼人,顾澜烟也不会要和她比试。
再说,伤人的事情也是一次意外,她刚想要说什么,顾澜烟柔声道:“刘小姐,我有几句话想要单独对姨母说,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刘筱儿向来大方得体、通情达理的姑娘,她以为顾澜烟要向林氏道歉,所以笑道:“好,我先出去了,待会儿再去找你。”
看多了那些千金小姐矫揉造作的样子,出身将门的她对性格直率、聪明果敢的顾澜烟很欣赏,有心与她结交。
说完,她便走出了帐篷。
顾澜烟和林氏一时两相对峙着,两人都没有说话。
林氏突然感到一阵凄凉,只有一个女儿,可是现在女儿又只剩下半条命,丈夫怪她挑唆女儿争强好胜,此刻说不定正恨着她呢。
她平日里对待下人的手段甚是酷辣,除了自己的大姐,整个家里也没有什么能说说话的人。
在这个寒冷的晚上,面对着面容如水的顾澜烟,她感到更加冰寒刺骨。因为她由衷地觉得,自己现在成了孤家寡人。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看到顾澜烟,林氏原本惨淡的心情如同雪上加霜。
“姨母,我为什么要笑话你呢?表姐变成这个样子,我心里也替她难过。”
顾澜烟不但不难过,还觉得吴灵是咎由自取,两人在帐中演了好一会儿戏,她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