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绰低头道:“这真心是人不顾我意愿非要塞给我的,我不要,也有错吗?还是您觉得,我不配有自己的想法。”
玉侧妃顿时面色大变,紧张的看向太子。
陈蠡说道:“你皇祖父的圣旨都下了,因为你一个不愿,再收回来,岂不是也没了颜面。若是不愿,当初如何要同意定亲。”
“皇祖父说他有办法”,陈绰说道,“当时儿子不知道郑小姐心思如此诡异,而且退婚之事,是她先提,原因就是我没拿她当未婚妻。但儿臣自觉,对她已是十足的尊重了。”
陈蠡听到这话,尽管这些年不怎么关心长子,有些疏远了,却也并不觉得退婚之事他哪里有错。
“罢了”,陈蠡有些烦躁地摆摆手,“你回去好好想想,事关终身,不要冲动。”
陈绰道:“儿臣明白,但儿臣并不想做一个女人的爱情傀儡。儿臣告退。”
玉侧妃看着陈绰的背影,直觉他这些话将会对太子产生巨大影响,不由心生愤愤,但她其实并不担心。
这些年她和太子的感情并不是假的,况且,当年她也没做什么,她只是爱得太累了,再也受不了那些无望的等待,这才假死离开。
她一直对那些下人很好,于是他们会找机会在太子跟前提起自己,这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总是这么想,玉侧妃已经从心底相信,她是真的很爱太子,她并没有像好友那样,只是拿这样的先宠后抛当做一种手段。
心思不属的玉侧妃并没有注意到陈蠡看向她的目光,带了几分审视。
……
陈绰来到太子妃的住处,太子妃知道他在宫里已经吃过东西,就只让丫鬟上了些参茶。
“母妃,您尽快帮儿臣再定一门婚事吧”,陈绰接过茶杯,说道:“并不需要考虑家世,只要老实不找事的就行。”
太子妃眼神示意了下,丫鬟们都退了下去,她才开口,声音却也是压得低低的,“绰儿,历来,早早定下的太子之位都是个靶子,你刚出生,你皇祖父就把你立为太孙,现在你父王才三十多岁,等他更进一步之后,你又要等多少年?如果不给你找个家世低调,却也不是半点影响力都没有的妻族,以后你……”
陈绰自然明白这一点,他已经十八了,父王才三十七,而如今,父王又有个极宠的庶子。
他呢,从被皇祖父定下太孙之名那一刻,他跟父王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对立的。
难保在以后,父王老死的时候,不会把皇位送给正当年的老三。
刚才被玉侧妃上眼药时,陈绰心里就隐约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既然父王那么耽于情爱,不如就专心和玉侧妃过他们的甜蜜生活算了。
现在皇祖父的身体还很康健,他早日大婚成年,以皇祖父并不在意皇位的想法,或许真的可以经过布置,让皇位直接由自己继承。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就再也压制不住,陈绰对太子妃道:“母妃,我觉得之前被皇祖父罢官的兰家就很不错,您瞧瞧他们家是否有适婚女子。务必要老实不爱找事的,若再像郑小姐那般的,儿子只怕会被缠得没空处理正事了。”
太子妃却有些担心:“兰沧江毕竟惹怒过你皇祖父,而且他们家的底蕴,连京城中一些二流的官宦家庭都不如。”
陈绰道:“这点母妃放心,我会跟皇祖父说好的。”
太子妃也知道,皇上特别看重绰儿这个长孙,有时候甚至连太子都比不上。
既然儿子说能处理好,她就帮他这件事办好。
“不过儿啊,你和郑小姐的婚约,当初只是你们二人口头上退了,你皇祖父的圣旨还在那儿呢。”太子妃十分后悔,当初她怎么就没看出来郑家的小姐那么不靠谱儿,现在弄得如此麻烦。
陈绰笑了笑,“现在,应该皇祖父已经派人去收回圣旨了吧。”
想到在滁州时,有一次他不巧和郑无双出现在同一场所,她脸上那种不屑一顾的神情,陈绰心里就很憋屈。
她是并不是觉得,他到滁州平乱,是为了她?那么不屑一顾,是不是觉得已经完全拿捏住了他,他现在该像个狗一般前后摇着尾巴粘着她了?
陈绰一个大男人,完全不想用这样的想法猜测一个女子,但是郑无双那股子作态,让他忍不住就这样想了。
要不是当日他帮花镶被她误会,还不知道她要做戏做到什么时候呢。
至于说被皇家退了婚,以后郑无双还能不能有人敢娶,就不是陈绰关心的了。
和陈绰猜想的差不多,郑无双前脚刚回家,后脚宫里的大总管就到了。
米盛想到皇帝的交代,态度和当初到郑家颁布赐婚圣旨时简直是两个人,他看也不看上前攀谈的郑老爷,直言道:“圣上口谕,郑家大小姐性格多变,不堪为皇家宗妇,兹乃取回赐婚圣旨,错不在皇家,当初的聘礼,也务必原样返还。”
这么几句话说出来,现场听到的人都是脸色大变。
圣旨也是说收回就收回的?皇上都不要面子的吗?
圣旨收回就算了,还要把聘礼要回去,不怕外人议论皇家小气吗?
还有,什么是郑家大小姐性格多变,这不就是说她不稳重吗?
一个个槽点从众人心中冒出来,但皇上大如天,确实是没人敢说皇上半分错,即便他做的这件事将皇帝威严都丢了去。
米盛拿出当初礼部准备的聘礼单子,递给郑老爷:“劳烦郑老爷了,咱家还是要回去交差呢。”
郑老爷脸色几变,终是伸手接过聘礼单子,道了声“下官遵旨”,这才站起身。
还没来得及回屋收拾一下全身风尘的郑无双,双目中的屈辱泪水已经是包都包不住了。
“好,陈绰,你真好”,她在心里狠道,“日后就算你跪下来求,我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不同于她还在心里放狠话,郑夫人正在心里骂女儿蠢,亏她从这个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她把和丈夫的事当做故事讲给她听,等她再大些,便指点她在以后怎么样做才能把一个男人拿捏在手里。
道理只有一个,男人本性里都是贱的,先对他好,再对他不好,绝对能把对方驯成一个离不开自己的狗。
但是郑夫人怎么都没想到,女儿蠢到能把事情弄成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