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栩回家后,好好地洗了几遍澡,又吃了些排骨汤,这才从围着他看他吃饭的爹娘口中知道,花镶要和他一起去禹州任官。
苏栩立刻就到隔壁找花镶去了。
今天为了接苏栩,花镶在郝郎中十分不好看的脸色下请了一天假,现在正在书房写信,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笑道:“你收拾好了?”
苏栩来到书房坐下,刚才急于质问的心情已经平稳下来,问道:“给谁写信呢?”
“谌哥”,花镶蘸了蘸笔墨,“听你刚才的脚步声挺急的,有什么事啊?”
苏栩道:“你在京城好好干,我又不是小孩子,当官还要人陪着。虽然庆平知县是个鸡肋,但好歹也是七品,比这个九品小京官风光多了。”
花镶一边听他说话一边继续写自己的,苏栩不说了,才说道:“我本来就打算求个外放的,那时候不知道你会被贬到南海,我定的目标可是东北随州,你要是觉得不用我陪着,那我便请个随州的缺。”
苏栩愣了,脸上隐约的几分感动僵硬在脸上,随即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你这个你这个拧脾气是跟谁学的?”
花镶笑道:“爹娘遗传。好了,你快回家去,这么会儿就跑到我家来,大夫还没到吧,在那种地方待了一个多月,务必得让大夫好好看一看。”
“好好好”,苏栩转身,“忙完了去我家。”
花镶嗯了声,一刻钟后将封好的信交给一秋,让他去送去驿站投递。
等她到了苏家时,大夫正好离去,花镶问苏栩:“怎么样?”
“没事,我又没受刑”,苏栩说道,“待会儿我打算去纪家看看,你陪我一起。”
旁边的苏夫人听到这话立刻恼了,“你才回来,好好在家歇着吧,跑去纪家做什么?”
苏栩看他娘的脸色不对,再看看坐在另一边默默喝茶的父亲,也是一副不喜的神色,不由问道:“怎么回事儿?”
苏老爷、苏夫人都不想说话,花镶这才道:“你和纪小姐的亲事已经退了”,他担心苏栩心里喜欢纪小姐,便又道:“我们还小,以后会有更合适的。”
苏栩笑了笑,对花镶道:“我没事儿”,不过心里说一点不介意是没可能的。
一开始他娘说纪小姐不错,虽是问他的意见了,又让他在定亲时见了纪小姐一面,但那是正要定亲的场合,让他见了面他说不愿意就能不定亲了?
不可能的。看似这门亲事是在他的同意下定的,但其实还是父母的安排。
而苏栩确实从一开始很排斥,到亲事都已定下来,就想着不如好好经营。
谁知道他就因为牵连入狱一个月不到,纪家就退亲了。
苏栩沉默了会儿,又道:“我还想着以后要去极南边当官,不知道哪天才回来,想去纪家商量一下,看来是我想多了,我没了前途,人家就不愿意了。对了,他们是什么时候退的亲?”
这次苏夫人抢着道:“就是前几天。”
苏栩看向母亲,摇着头笑了笑:“我知道了。”
花镶道:“我准备买两个孔武有力的下人,上午时牙行来人说已有了合适的人选,你和我一起瞧瞧去。”
苏栩就和花镶一起出了门,走到大街上,感受着暮春时节暖融融的风,心底那点指甲盖大的不舒服瞬间退去。
“还是外面好”,苏栩的语气中颇带着几分感慨,“这就是镶弟说的,自由的感觉吧。”
花镶笑道:“栩哥,我感觉你变了。”
“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得更坏了”,此时正好走到垂芳桥的正顶,苏栩停下脚步,看向了两岸垂柳。
花镶跟他并肩站立,看着远方的景色,“自然是变得更好了,更稳重了。”
其实这时候的苏栩才刚二十岁,在她以前的那个时代,还是个大二学生,正是自由自在的时候,但是他已经走入仕途,并被仕途的坎坷中磨砺了一番。
花镶不知道该为他高兴,还是该为他惋惜,这么早就让青春从手中逝去了。
苏栩侧头看了一眼,对上花镶脸上的感伤,抬起手臂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胡了胡她的后脑勺,道:“想什么呢?”
花镶那点子感伤没了,拿开他的手臂,“快走,今天可能罗叔罗婶也要到了,待会儿还得去码头看看呢。”
“小顾大人?”吏员顺着目光看去,只看到那桥上人来人往的,不知道小顾大人看到了什么,脸色竟然有些难看。
“我们还得回去复命呢”,吏员又提醒。
顾徽收回目光,语气很平很淡:“走吧。”
很快,沉芳门内的几个穿着官服的人一闪而过。
已经转身走开的花镶并没有看到,她和苏栩走到位于外城的牙行,因为提前打过招呼,很快就定下了两个身高八尺的大汉,签了六年的活契,并在契约后写明,六年后允许他们免费拿回身契。
苏栩担心这样的下人会在以后不服主家管,还问清了他们的家庭住址,听说这两人的家都在城郊,便雇了辆马车,带着这两个下人,和自家镶弟一起去施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