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经过半个多月的行程,对这南边的地方话已经很是了解。
“我是新任庆平知县”,苏栩拍了拍吓得一抖的花镶,用当地方言问道:“你是谁,县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老者听说是新任知县也不惊慌,点头道:“原来您是苏大人,到后面来吧,前几日蒙主簿就让小老儿把正房收拾好了。”
“蒙主簿?”
老者回道:“蒙主簿是咱们庆平这么多年唯一的一个举人,这两年没有县令大人,都是他在打理县中庶务。”
苏栩问到:“这里连个县丞都没有吗?还有军司巡检呢?”
老者笑道:“咱们这小地方,朝廷恐怕都不知道,半个兵都没有,哪来什么军司巡检?”
大夏治下的每个县,按制都需要有一百到二百人的兵丁,像这种边远地方,为了镇压一些当地部族,就更需要了。
苏栩的惊讶让老者更觉得好笑,他打量这位新县令一番,道:“过段时间大人就知道了,咱们庆平县许久都不会有什么事。”
花镶无语了,瞧瞧您对县太爷这不在乎的态度,像是许久不会有事的样子吗?
到了还比较洁净的正房,苏栩先让花镶去换衣服,他则出门吩咐乔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姜。”
乔树答应了一声,向东边一间没有门的房间走去,那里果然是厨房,但他在里面翻找一番,却只有一袋谷子、两篓蔫蔫的青菜。
“苏少爷,这里没有”,乔树说道:“我去街上看看有没有卖的。”
苏栩点了点头,说道:“把那老头儿叫来,我有话要问。”
乔树还没出去,老头就戴着个大斗笠过来了,“大人,后厨这边长久没有使用过了,我开火的地方有块姜,您煮些姜水驱驱寒,咱们这地方虽热,但也不能被雨水激的。”
乔树便站住了脚步,苏栩点头,他才去接过那块姜。
“县衙里原来有厨娘吗?”苏栩看向老头问道。
老头回道:“我这个门房的工钱还是蒙老爷开的,县衙没人住,就没厨娘。”
花镶换好衣服出来,看了这老头一眼,对苏栩道:“你先换衣服去,我和老爷子谈谈。”
等苏栩再出来时,那老头已经走了。
“都说了什么?”
花镶把一条柔软的棉布巾扔给他,“擦擦头发。”
跟着才道:“那老爷子是县衙的门房,姓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前些年蒙主簿看他可怜,雇佣成为县衙门房,所以很是记蒙主簿的恩。厨娘、跟班、轿夫之类的,都在前一任县令离任时被解雇了。”
“有些跟班还在蒙主薄手底下做活儿,捕快只有一班,共十个,捕头姓柏,听说十天半个月才会过来点一次卯。”
苏栩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忽然一滴滴浊水滴到了面前,让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说道:“这是什么破地方。”
花镶笑道:“一路上那茅草屋还少见了,县衙这样的砖瓦房恐怕都是鲜见的豪宅呢,等天晴了,上去补补就行了。”
苏栩也笑道:“你倒是想得开。”
“都来了,就得好好做”,花镶说道,“照这里的情况,我觉得你还是先雇佣一些差役比较好。”
差役这样的和仵作等一样,都是编制外的,需要县太爷自个开工资,而这份工资,大部分县令都是从县里摊派。
这样有一个好处,这些人最听的就是给他们开工资的县太爷的话。
苏栩道:“我明白,我必须得有自己的人手,还不知道这个蒙主簿是不是要一直猴子称大王呢。”
“也不知番茗县怎么样?”
“吏部那边不是说,番茗县令是要告老还乡的吗?那里的班子应该比你这边好很多。”
“希望吧”,苏栩说道:“反正还有时间,你先在我这里住两天,等我招募好差役,再带着人送你过去。”
花镶想了想,道:“也行,只好让那位老大人再多等两天了。”
正说着话,已经换了一身干爽衣服的善吉跑进来,说道:“少爷,外面一个自称蒙主簿的人前来求见。”
“请他进来”,苏栩说道,“对了,跟善丹说一声,以后在庆平县,你们都称我大人。”
“是,少爷”,善吉应道,又赶紧改口,“大人,小人记下人了。”
花镶对苏栩道:“我去把咱们的茶叶拿出来,弄一壶好茶,免得这位不知底细的蒙主簿小看你。”
苏栩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