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军中的气氛突然变得肃杀起来,因为鹰扬中郎将的将帐已经紧闭了两rì,只有极少数几名职位最高的将领才能出入。而值守的将士也换了好几批,却始终没有人见到将军露面。不少对南鹰敬畏有加的属下们已经在暗中猜测,可能将军已经胸有成竹,正在酝酿着一场大规模的军事围捕行动,一举解决那只肆虐的妖兽。
所有来访的官员和宾客都吃了闭门羹,他们被告知将军正在召开秘密军议,概不见客。连几名心腹将领前来参见,也是由高顺出面,在侧帐向他们宣布了一条消息:第二批天使就要抵达,而南鹰将返京述职,这几rì正忙于交割相关事务,无法接见部将。同时,高顺严厉jǐng告,为避免节外生枝,造chéng rén心浮动,决不能提前将这个消息外泄。众将虽然为了南鹰而忿忿不平,却是心中暗自嘀咕,难道将军是躲在帐中生闷气?
而此时的将帐中究竟是什么情况呢?空荡荡的大帐中,主将的位子空空如也,堂下只有高顺、高风和马钧三人面sè难看的相对而坐。南鹰已经失踪了近两rì,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他定是咽不下这口气,一个人偷偷溜了出去寻找线索,以期在明rì丹尘子到来之前,提前解决事件。
“这回可如何是好?”高风愁眉苦脸道:“咱们这位将军大人敢作敢为倒是痛快,明rì便是丹尘子到来之rì,若是主公再不出现可怎么办?”
“这个小子!平rì里行事倒是谨慎的紧,可是心底这份傲气仍是不减!”高顺皱着眉头道:“我倒不担心丹尘子,他毕竟与我们关系非同一般,只要我们随便以一个主将外出查案的理由推搪一下,他必会心领神会,甚至主动帮我们解围!”
“那么,您到底在担心什么?”高风讶然道:“末将瞧您一脸铁青,只道是在生气呢!”
“我在担心南鹰的安全!”高顺霍的站起身来,怒道:“这小子太胡来了!白rì外出查探倒也罢了,夜间怎可不归?他难道不知道几次发生凶案都是在夜间吗?”
“说的是啊!”高风一呆,脱口大叫道:“这可不成!高帅,小钧,咱们立即发动人手去找?”
高顺轻轻叹息一声,没有说话,显然是不赞成大张旗鼓的去找人,以破坏了南鹰的“光辉形象”。
高风不由大急,突然一眼瞧见马钧亦是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竟没有随声附和,惊异道:“小钧,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担心主公的安危?”
“我担心,很担心!”马钧猛然抬起头来:“可是我支持主公一个人行动的作法!”
“什么?你支持!”高风失声道:“你竟然支持他一个人去冒险!你小子糊涂了?”
“不!主公他虽然屡屡行事出人意表,却总能化险为夷,这并非是他鸿福齐天,而是善于随机应变,且有过人智慧!”马钧摇头道:“所以我相信,主公一人行事虽有一定风险,却更易于查出案件真相!”
“马钧这一点倒没有说错!”高顺沉声道:“这小子一个人出马,便是由明转暗,反而比大举出动更占优势!”
“可是,主公他……”高风仍然心中难安,犹豫道。
“难道你不相信主公的能力?”马钧转首望向帐口,帐帘间隙中透进来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说到夜间行事和追踪隐迹,天下间能有几人胜过主公?就连你和高铁他们也不过是主公训练出来的!”
“我有一种感觉!”马钧双眼中突然放出灼灼光辉:“主公他今夜一定会有重大收获,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严阵以待,并等候他的好消息!”
南鹰静静的伏在枯草之中,闭上双目,感受着夜空下的咸阳原上的一切变化。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当他的心完全沉静下来,仿佛进入了一种空灵之境,既有“空”的深邃安宁和一望无垠,又有“灵”的变化多端和幻化无穷。眼睛虽然闭上,思感却如cháo水般奔涌而去,将远近之处尽数覆盖,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难以逃出他的感知。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或许自己真的要感谢这件诡异的案件和那只恐怖的妖兽,否则自己怎能被逼到如此境界?若非如此,自已也不可能在潜伏近两rì之后,不知不觉间令躁动之心平静了下来,再突然悟透了这种神秘的jīng神力量。
他的听觉和直觉一向异于常人,这使他在过去的战斗中几乎无往不利。然而在近几个月来与敌人的屡次较量中,这份异能却似乎退化了,几次被敌人欺近身前而不自知,险些万劫不复。自己一直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缘故,而现在,他终于找到了答案:过去自己是一个人,可以心无旁骛。而现在值得自己牵挂的人和事却是太多太多,令自己的心始终无法做到真正的平静。
马伦确是一位令人尊敬的传奇才女,她随口向自己提出的宁静之法,确实是针对自己弱点的最佳良方。
他突然又想起了张角,他是否也是在长久的寂寞和安宁之中,突然悟透了这种奇妙的境界,这才一心追寻天道,再也不垂涎世间的凡俗荣华?
种种思绪从心头涌现,而他的心境却有如井水不兴,不为所动,似乎这些繁琐与苦恼与他再无半分关系。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轻轻一笑,缓缓站起身体,向着阳陵的方向信步而去。再过几个时辰便已经天亮,自己此次的使命也将结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一连两rì夜间,这附近毫无风吹草动,这原本是一件令人沮丧的事情,可是如今南鹰心如止水,反倒有一种解脱了的轻松。无论是任何事情,只要确实尽过努力,便可做到心中无憾!
微凉的夜风迎风吹来,他平静的心湖突然生出一丝愧疚,自己不声不响的便一个人跑了出来,高顺他们不知道该急什么样子了,自己欠他们一个道歉!
不远处阳陵的灯火已经隐约可见,而他却猛然停下步伐,凭着他如今的过人感知之力,可以轻易听出有人正在向他悄悄靠近。
那是一个人的足音,极轻极细却极快,几乎微不可闻,显示出高明的轻身功夫和丰富的夜间经验。
南鹰微微侧身,面对那个人的方向,静心伫足。
黑暗的夜sè似乎奇异的扭动了一下,一个朦胧的黑影从暗影中行了出来。
那黑影似乎对南鹰的静候有些惊异,沉默了一下才发出低低的嘶哑声音:“鹰扬中郎将果然高明!不枉我在阳陵附近苦候多时!”
“你是什么人?”南鹰淡淡道:“凭你故意改变嗓音这一点看,你应该是本将认识的人!为何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