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军们的欢声雷动之中,南鹰拉着贾诩匆匆走下城楼,寻了一处僻静之所后,才面色沉重道:“文和,我怎么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呢?”
“哦?不知主公所指为何?”贾诩讶然道:“今日城边一番唇枪舌剑,主公不仅化解了那韩遂意图挑动洛阳内乱的阴谋,更成功鼓舞起守军的士气,正是首战告捷啊!”
“不对!那韩遂亲领数万大军一鼓作气的奇袭至洛阳城下,正应趁着城中守备不足、人心不稳之际大举进攻啊!”南鹰苦恼道:“可是他竟然在被我气得暴跳如雷之后,还主动提出三日之约,这不合情理啊!洛阳被围的消息已经传出,相信各地忠于天子的汉军正被紧急动员起来,要不了多久便会从四面八方赶来勤王!难道他韩遂就不怕攻城不成,反被包抄?”
“这个道理可就太简单了!”贾诩慢条斯理道:“主公也说韩遂是一鼓作气的奇袭,那么他的后勤物资何在?他的攻城器械又何在?没有充足的准备,他便有百万大军,也只有望着洛阳城头徒呼奈何!”
“你是说三日之后,叛军所需的一应装备物资便能运抵洛阳?”南鹰愕然道:“这是在说神话故事吧!粮草倒还可能,可是若想打制出足以攻陷洛阳的大型器械,你便是再给叛军三个月,他们也绝无可能办到!”
“主公忽略了一件事啊!”贾诩瞧了瞧左右,压低声音道:“几个月前,叛军竟能派出数百好手参与劫夺太平道宝藏的行动,这么多人手的安顿隐蔽和潜踪行进,他们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做到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南鹰猛吃一惊道:“你是说,叛军在各地都有秘密巢穴?不但可供他们容身,更可以囤积粮食,打造军械?”
“不!这不可能!”他想了想摇头道:“若是囤积粮食倒也不难!可是如果是大量制造军械,则必须有大型基地方能办到!他们不可能做到掩人耳目!”
“根本不用掩人耳目!”贾诩冷笑道:“黄巾之乱刚刚爆发时,所波及之地便大量建起各式各样的坞壁,若这些地方豪强中有人是叛军扶持的内应又如何?”
南鹰的心猛然一沉,失声道:“不错!只要他们在外围筑起高墙以防别人窥视,在内便可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了!就算是被人发现,也可以推说是为了抵挡黄巾军的围攻所备!”
“可还是不可能啊!”他想了想,再次摇头道:“质量过硬的大型攻城器械,有那么容易制作出来吗?咱们鹰巢便是最好的例子,若无马钧、墨让和张先这些个能人巧匠,纵然再多十倍的人力物力,也只有瞧着发呆的份儿!”
“所以,”他轻松一笑道:“就算是部分坞壁主暗中投靠了叛军,可是他们制作军械的工匠从何而来?这些人才可不是大白菜,一抓一大把!”
“主公想得很周全,可你还是算错了一事!”贾诩扯着他的衣袖,向前疾行而去:“随我见过一个人,主公只怕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是的!将军!”阎圃躬身一礼,面色郑重道:“昨日夜里,在下猛然想起一事,却未能寻到将军,只得将此事告于了贾先生!”
“那是距今大半年前!”他回忆道:“韩遂手下大将成公英,突然来到我天师道的驻地,向我们借调全部巧手匠人!”
说到此处,阎圃瞧了瞧面色渐黑的南鹰,苦笑道:“将军您是知道的,当日我天师道为了南郑一战,曾经网罗了大批的匠人,这才制作出南郑城下数量庞大、种类繁多的攻城器械!”
“而这批人,”他如实道:“在我方准备退守凉州时,除了墨门大师墨让一人神秘失踪外,其他人全部跟随我们离开了汉中!”
“若是我们所料不错!”贾诩叹息道:“西凉叛军早在大半年前便已经开始布署今日之战了,秘密派遣这些匠人潜入洛阳附近的各处坞壁据点之内督造器械!经过了这么久的积蓄,他们的攻城力量不容小觑!”
“那么,你们到底交给他们多少人?”南鹰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隔南郑攻防战一年之后,自己居然又要面对同一批人制作出来的可怕攻城利器。
“三百!当然,这并不是我们的全部匠人!”阎圃突然一笑道:“我家师君张进又岂会甘愿将全部人才尽数交付他人?便悄悄留下了二百技艺最好的工匠,以普通士卒身份混入了军中!”
“军中?”南鹰眼睛一亮,脱口道:“难道这二百人现在就在……”
“将军猜测的没有错!”阎圃含笑点头道:“这些人就在您昨日招抚的五千降军之中,只要将军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完成您的任何指令!”
“好!”南鹰长长出了一口气,他大喝道:“阎圃,且不论三日之后结局如何,只你今日之功便足以赎去一切往昔过错。本将在此立誓,若你我均能活到胜利之日,定会助你们重返家园,再扬天师道教义!”
阎圃浑身剧震,翻身拜倒道:“在下定当跟随将军,战至最后一刻!”
“让我们开始吧!”南鹰眼中放射出高昂的战意:“传令官,招集所有匠人,集中城中一切可用之物,由马钧和阎圃负责全权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