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寇并未彻底剥夺刘都头的职。
他要的是这些人帮他办事的。
刘都头此时肝胆都为之夺,焉敢再作对抗?
他挎着刀站在李寇身后,低着头不敢直视这家伙。
他是潘原土人,怎能不知封城后县民如何生活呢?
这厮一手掌控了全县士民的身家性命。
刘都头心中想的是全家的泪眼。
他被李寇剥夺都头之位,须臾家人一起过来哭诉。
他有老小等着微薄饷银养活。
他还有当百将的野心哩。
刘都头之父叮嘱他:“折二公子手握厢军,慕容知县依赖如柱石,他是个名满渭州的,你何苦与他龃龉呢嘛?听话,听他话,便是要你往东,你也要忘了西边。都头位置人家一口便能拿掉,自然一口也能还你,但凡听他的话,只记着莫要涉险,有的是好日子——不看唯唯应命的竟能在慕容知县面前多说几句话?这可是莫大的机缘怎可浪费呢?”
因为这句话,刘都头自愿成了个亲随。
他跟着李寇站在城头,亲眼看着这人手握钢刀巡逻数回便掌握了军心。
厢军本便是没甚么地位的,张监押一死军心纷乱群龙无首着呢正。
此时李寇以折彦质为厢军监押,又带着慕容彦达住进城楼,他不收取军心谁能收取军心?
李寇与鲁达聊几句潘原现状,不过是封城之事传出去后有人前来闹事。
“米粮店的那几个倒很老实。”李寇道,“唯独那些个地主素以潘原大户自居,如今竟敢聒噪试图迫使县衙取消封城之令,我以教仲古遣人看管,鲁达兄此番归来,正合有大用。你去领一都人马,不要巡逻,在那几个大户周围盯着,但有号令,只管破门而入。”
他又森然道:“然,一不可欺辱老弱妇孺,二不可自取锱铢钱财,第三,凡有趁乱打劫者格杀勿论,我不问贼众多少,鲁达兄但看城头旗杆,旗杆不倒,便悬挂贼首,不停。”
鲁达领命急忙去寻找折彦质。
他明白这是一支机动队伍。
李寇回头又道:“刘都头,你引一什人马,人配刀枪弓箭,马披轻甲,分做两队,白天在城内巡逻,凡不尊号令私自出行者,杖二十,若有一个走脱,我只问你的脑袋。”
刘都头有喜有忧连忙领命而去。
李寇又教黄述自引兵五十,分作两队日夜去巡逻。
黄述道:“我去盯着那家粮商……”
“不必,我亲自盯着他。”李寇反持钢刀去寻慕容彦达。
慕容彦达与心腹院子正计较。
他不避着李寇,见面先说童贯与陈走马承受反应。
慕容道:“童贯这厮端得狡猾,他不肯担当只要坐享其成。”
“见小利而忘大义,本性。”李寇道,“陈走马承受怎么讲的?”
院子道:“倒是答应周旋,但这厮竟……”
“方便,给他一尊琉璃宝盏。”李寇道,“慕容兄不必懊恼,我们要的是时间。童贯压着此事,我们便多一些时间,陈走马承受再帮忙周旋,便有半月寻找凶手。封城乃是经略安抚使的军令我等压力很小,然怎样解决问题……”
慕容彦达一挥手只说:“老哥没这本事,大郎但凡有计较,只管吩咐便是。”
“慕容兄只是想杂事太多,也好,慕容兄管坐县衙,调拨人手吧,不定这两个案子还是机会,慕容兄高升渭州通判乃至泾原路甚么文职官位,就在这破案的功劳里头呢。”李寇道,“今夜只怕要辛苦慕容兄,咱们须打粮商一个措手不及。”
慕容彦达有些奇怪了。
“潘原封城后,全城存粮有限,看好常平仓后,便只有这几个大户人家与粮行才有支撑度日的存粮。常平仓存粮多寡慕容兄必定清楚,粮商手中多少粮食我们必须心中有数。”李寇道。
慕容彦达老脸一红,连忙向院子使了一个眼色。
潘原是有县衙所属常平仓的,但实际上那不叫常平仓。
且存粮很少。
慕容彦达压根没有考察过县衙里的存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