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有很多发明或者是措施意义重大,却并未得到相符的奖赏。
万历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没有重用方书安,这很正常,也符合他对自己定位。
如果锋芒毕露的改革,下一个张居正或许就是他。
而朱常洛对于方书安的态度,现在也是不清不楚,或许他真正的机会,是在朱由校羽翼丰满之后。
再说摆在眼前的事情,明末的“繁华“,后人常津津乐道的,不管是富庶热闹的江南,或是贸易繁荣、“资本主义萌芽“蒸蒸日上的福建广东等地。但是常被很多“精英“无视的,却是北方的民生。
以山西陕西等西北省份来说,这些地区的商品经济原本就不发达,推行“计亩征银“的一条鞭法,本身风险极大。加上张居正病故后,明朝官场越发人浮于事,好经也终于念歪。
单是万历二十二年,以明末顾炎武《肇域志》里的统计,陕西一省百姓的负担,竟然因为“计亩征银“暴涨了三倍。百姓生活到了“民用困倍“的地步,但这毕竟还是风调雨顺的年景。
说起明末的官场,后人常习惯哀叹“明末政治腐败“,但是放在明代,与腐败一样严重的问题是懒政。
拜万历皇帝多年如一日歇班怠政所赐,明朝官场上行下效,别看党争的时候精神抖擞,日常政务却纷纷甩手。
万历三十八年,明朝内阁大学士叶向高,就曾说过大明官场两大毛病,一是“上下隔绝“,二是“士大夫好胜喜争“。说白了,就是什么都折腾,就不好好工作。
在这种风气下,早在万历皇帝在位的中晚期时,明朝官场的怪事,也是一拨接一拨:万历三十二年时,就有男子单枪匹马持刀闯入周王府,大咧咧抢掠一番后离开。
为什么能抢的这么轻松?因为当地的巡抚和知府,都已经缺了三年,根本就没有主管官员,因此也就没人管。
藩王都这个遭遇,普通老百姓自然可以想:比如当时的京城周围,就是盗贼横行。
万历中叶时的“惯贼“左文俊,一度在京城周边聚集数千人,打劫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气的万历皇帝连连颁下严旨,但各级官员置若罔闻,一个赛一个混日子,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承平年间尚且如此,一旦国家出现大乱,后果也可以想。
刘綎到京城后玩命的折腾京营是因为与方书安的一番深谈,堂堂大明中枢,武装废弛若此,无怪乎被一场农民起义轻易掀翻维持了两百多年的国祚。
老朱若活过来,大概后继的皇帝们得一个个撅着屁股挨揍。
原本在京营混资历的勋贵子弟受不了,平日里喝着兵血,隔三差五再去青楼和三五个红倌人聊聊人生,多痛快,如今不仅得经历地狱式训练,军饷的发放也不如以前那般容易插手,新君上位,东厂清洗,监军太监也换了新面孔。
既受不了,便纷纷动用家里关系调离京营,刘綎也没有难为他们,走了也好。
不过么,那些膏梁子弟也不是省油的灯,里边多少人都是在燕王扫北时候留下的根基。
即使大部分在土木堡之后,家道衰落,但是能维持到现在,也是有两百年传承的家族。
可以说,老朱搞的军户,在这些时代为军的京营身上更能体现。
因为卫所军的废弛,很多边军混的不如叫花子。
但是在拱卫京师的京营面前,从军的待遇还是不错。
毕竟,亏待谁都不能亏待京营,甚至于在和辽东作战的精锐,待遇上也比不过京营。
因为有着两百年的积累,所以他们也有着手眼通天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