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尔泰看见李如柏的帅旗倒了,便招呼一声,“我去砍了主将!”
谁知刚刚有些松口气的黄台吉却拦住了他。
“你拦我作甚,要抢功么?”莽古尔泰吹胡子瞪眼,一脸络腮胡子看起来极为凶悍。
黄台吉见怪不怪,赤红的面庞看不出变化,“李如柏活着,对我们意义更大!”
莽古尔泰准备再争一争,黄台吉说道,“此间大局已定,功绩是你我二人,谁都少不了。眼下有些残兵向北逃窜,五哥不是最喜欢打猎么。”
在莽古尔泰眼里,明军不过是打猎的对象,尤其是散兵游勇,他最喜欢看着逃兵步入绝境之后的样子。
“好,我带上正蓝旗一个甲喇。”
“眼下激战之中,一个甲喇太少,不过正蓝旗尽数带走不妥,残兵没有多少,两个甲喇足矣。”
莽古尔泰看看黄台吉,眼见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便点了两个甲喇,追向逃兵的方向。
战场另一侧,李如柏眼见势头不对,脱掉金漆山文甲换上士兵的棉甲之后,便在亲卫护持之下向后退去。
幸好他出关晚,在辎重之前。
要是跟着中军,只怕逃都逃不回来。
赶在女真兵马彻底断后之前,他们成功逃进鸦鹄关。
“大帅,咱们去沈阳?”
亲卫红着眼睛问道。
弟兄们没了七七八八,他要不是护着李如柏,此刻早就跟着去了,哪里有脸回来。
“沈阳?去不得,随我南下吧。”
李如柏出奇的平静,脸上烟熏火燎看不出表情,只是声音当中没有半分往日的威严。
熊廷弼是何许人,真要去沈阳,说不得一刀砍了,唯有南下避避风头……
消息传到经略府,熊廷弼大惊。
“李如柏误我!”
大喊三声之后,他走到地图前,看着本来大好局面迅速恶化。
目前还有约两万人没有就位,可用的兵马原本有十万余,现在李如柏两万人全军覆没,只有八万多人。
建奴有五万余六万兵马,还真是势均力敌啊。
好在鸦鹄关守军尚在,尽管之后两三千人,但是只要建奴不敢全攻,应当能守住。
只是不知道,对手下一个目标是哪里。
“传令刘綎,派小队人马收拢残兵,催促潮鲜兵马加速回合,本部按兵不动,做好防御。传令马林,严格监视三岔口动向,令叶赫部兵马就位!”
如果是胜了,叶赫部可能还会拖一拖,但是现在李如柏输掉,叶赫部反倒会加快派兵。
大明战败,首当其冲的可是他叶赫部。
部署完两个方向之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虎墩兔、炒花、暖兔几部呢?”
……
……
数百里之外的蒙古大帐,林丹汗(虎墩兔-呼图克图)、洪图巴鲁汗(炒花)、暖兔等几部的大小首领,难得聚在一起。
眼下是决定蒙古诸部命运的时刻,建州女真和大明摆开架势要大战一场,这次他们首鼠两端的行为,就不那么好糊弄过去。
一个不好,双方枪口对准他们,唯有倒霉。
蒙古诸部在李如松和奴儿哈赤打击之下,实力下降厉害。
眼下没有实力和两强一争长短。
不过么,几个墙头草依旧没有什么实质性决定,最后的意思还是先等等看着,当然,还是倾向于大明多些。
首领们会议散了,轮到林丹汗内部会议。
众人围坐在火撑子旁,啃着羊腿,呼图克图用刀子割着羊腿,眼睛瞥着火撑子上冒着热气的铜壶,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长子额哲啃了一口手里流着油脂的羊肉,心满意足地道,“父汗,那杨镐丢了官,现如今熊廷弼接手辽东,不知能否对付建奴。”
听见儿子如此问,呼图克图不假思索地冷笑道,“就凭奴儿哈赤手里那两万骑兵和几万乌合之众,就想推翻大明?还不是瓦罐碰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