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爷是最后烙的,直径三十公分厚两公分,除了压花纹盖印章外,还要用红颜料在正面画个兔子。
因为又大又厚又占地方,不好熟,需要慢慢地煨,耗时一个小时左右。
三家一起烙是最合理的安排。
女人们这两天可以不出工,忙乱一年一度的中秋。
现场烙月饼的家里没上学的小孩守在跟前,玩耍都不在心上,热切的目光中期待第一口美食。
这时“大方”的马玉仁拿出铁勺,放了鸡蛋大小一块儿红糖,在灶火里化开,倒在准备好的菜刀面上,晾凉揭下。
守在跟前的六七个孩子一人掰一块儿,包括家里弟弟妹妹。
这东西俗称“糖老汉汉”,李之重认为是糖人的变称。
第一炉月饼出炉了,二嫂大方地拿出两个月饼,用菜刀切成小块儿,放在案板上让大人小孩尝尝。
大人掰上一点儿,尝上一小口,交口称赞。
毕竟糖、油和白面不论哪样,放在平时都是奢侈品,集合起来那还不得幸福坏了。
孩子们一哄而上,案板就只剩下渣子了。
到最后渣子也被一个机灵的小东西小心翼翼地刮走了,一撮一撮抿在嘴里。
一上午烙了四家的,又有人陆续端来和好的面。
新人接手烙好人家的工作,没有丝毫的迟滞。
二妗也来了,李之重二舅马耀祖的妻子。
不过他家烙的多,二十斤面,五斤油五斤糖,一半儿是送领导的。
马耀祖甚至担了一担大炭,知道姐夫家炭也不多,让李之重的母亲很有面子。
李之重家是下午烙的,女人们的技术逐步成熟了,火候把握的越来越精准。
李之重家的月饼真心不错,外焦里酥,香甜可口。
家里两个小的每家尝点,一天居然没怎么吃饭。
八月十四这天更是热火朝天,一波一波的人,好在天公作美。
不过李德财还是有预案,四根两米左右的木棍,一块儿苫布,雨棚随时可支起来。
下午,李之重姐夫端来和好的面,加入了烙月饼大军,他是上午煤窑放假回来的。
下午五点多,李之重的大哥回来了,大二下午没课,只和班主任请了星期一上午的假。
中午从HHHT坐火车,票价六毛,历经一个多小时,到土默川一个小站下的,搭了一个顺风马车,顺利归来。
母亲虽然很高兴,忍不住埋怨道刚走几天又回来,说到底是舍不得那来回一块二的路费。
奶奶更是问寒问暖,像是久别重逢。
二姐晚饭前也回来了,婆家的月饼昨天已经烙好。
由于二姐夫当兵在外回不来,饭后母亲安顿她明天中午回来吃饺子。
月饼的烙制一直持续到十一点多,得益于李之重的父亲提前拉线接了电灯,六十瓦钨丝灯泡散发着橘黄色的光。
月饼工作区一片通明,月亮也凑趣,月光皎洁如玉。
电在七一年就通了,只是经常莫名其妙地停,煤油灯还需常备。
当时每户十八元,相当于初装费,没有电表,每年每户三元电费。
以生产队为单位,起齐一个队的初装费就拉一个队的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