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居正常想:“倘使皇上驾崩在前,我便给他做殉罢,反正,生着也是再无趣乐,不如陪他同去,也好跟在泉下伺候左右。”
“居正,我连着做了好几个噩梦...好几个噩梦。牧仁、牧阳在梦里,飘飘忽忽的,浑身是血,他们问我,‘父皇,你为甚么派我们离都?你不知道有人要害我们么?你不知道有恶人就等着我们离都来害我们么?父皇,你不知道么?儿臣好惨啊...儿臣好惨啊...’我...我不是的!我不是的!”永华帝说着说着,老泪纵横,不停摇着头。
“皇上,不过是梦罢,你莫要多想了,可别伤着了身子!”倪居正给他斟了一杯茶,双手奉了过去,一边说道。
永华帝接过茶杯却不去喝,缓缓放在了茶案上,脸有沉吟之色,突然眼冒精光,大声谓倪居正道:“梦...是了!湛为善解梦,快请他来!”
... ...
“这酒如何?”夏牧仁笑问道。
这是五斤容量的窄口坛,装了约莫四斤“噱瞒春”。酒剩最后两杯,二人各自斟满。
“酒...酒不错。”百杯下肚,阿瞳却浑不知酒味,听夏牧仁问起,乃轻声答道。他素来性子冷,这时却如何也静不下心来,虽竭力克制,亦无法止住焦躁外露。
“阿瞳,若有机会,希望你能冲出去。”夏牧仁看着他,正色道。夏承焕虽已初具独挡一面之能,身边却还少一个阿瞳
这种能死心相随、身手绝顶的护卫。
夏牧仁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院外的动静,已知己方落了下风,只怕支撑不了多久。这是他所不曾预料到的,“王府和九殿居然有这等强悍的实力,原来我是一直小觑了他们。”
听主人叫自己伺机杀出去,阿瞳瞪大眼,神情木然,半晌乃轻声回道:“阿瞳几乎冻死雪中,幸得王爷相救,今生只侍一主。今日,你生我便活,你死我便亡!”
这是他第一次违逆夏牧仁的意愿,或许,亦是最后一次。
夏牧仁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道:“是我过于执念了。承焕自有他的命数,我何能顾他?好,我们干完这一杯罢!”言毕,取杯来碰。
阿瞳双目含泪,咧嘴一笑,泪便流了下来,忙低下头拿起酒杯,哽咽道:“王爷,来!”
“铿!”碰杯之后,二人各自饮下这最后一杯酒。
... ...
“你是谁?你绝不是张遂光!”悬月老和尚指着对面的三个斗篷黑衣人,满脸怒容道。
他自然知道九殿高手不少,然,真正交上手才发现仍是远远低估了他们。
这些人根本不像人,或许畜生都不能算。他们出招狠辣,又浑不怕死,往往只攻不守,便是悬月这号称天下第一的身手,以一敌三竟占不到丝毫便宜。
尤其,三人中的其中一个,武功极高出招又极其刁钻歹毒,在悬月看来,他比之张遂光也是相去不远。
悬月自然不知,这三人乃是九殿排第二、第五、第六的三位大师傅。张遂光派他们来,摆明了是要趁机除去悬月。
他的野心,何止于眼前所谋?
菩提心揭下了面罩,冷声道:“九殿菩提心!”
除下自己的面罩,乃是他在表达对老和尚的敬意。说到底,他们都是江湖上人,江湖人向来崇尚强者,悬月的武功显然已赢得了他的尊重。 说完那一句,菩提心便又扣紧掌中的幽冥鬼手,俯身攻了上来,他身旁的两位大师傅一个绕到悬月背后,一个绕到悬月左侧,互成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