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不是夜枭子,眼睛里怎么还能有光呢?”张妃故作糊涂跟楚衿绕着弯子,并没有打算将这份自认为羞耻的情爱一事与楚衿全盘托出。
诚如她所说,她有这样那样的身份加诸在身上,一早就注定了这一生许多事都只能身不由己。
她从未爱过玄珏,只因张太后和父亲的一句话,便被稀里糊涂地送入了宫中。
她也从未爱过,这一生活了二十载有余,她本以为能吃遍天下美食便是最快乐的事儿。
直到今日,直到今日她撞到了玄玢的胸前,自己的心却扑腾地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
她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是她对快乐这二字有着极深的误解。
也终于明白,为何玄珏与楚衿两两相对时,可以对一桌子的美味珍羞都视若无睹,只看着彼此,就能笑靥如花。
那便是爱吧?
在她的诸多身份里,单是昭帝后妃这一条,就已然断了她和玄玢万分之一碰触到爱的可能。
如今她面前这个对自己百般关心之人,是自己的姐妹,同也是大昭的皇后。
她怎能告诉皇后,自己这个有夫之妇,却对另一个初见的男子动了私心?
可即便她不说,楚衿也能猜到八九分。
她将张妃胖嘟嘟的肉手攥在了自己的手中,一个手攥不过来,就用另一只手盖了上去,“姐姐若是将我当作皇后,自可什么都不与我说。可若将我当作姐妹,有苦处一人憋着,倒不如说出来一同商量个对策。”
“对策?”张妃深吸一口气,又沉沉地呼了出来,“有什么对策呢?”
她看一眼凤鸾宫偏殿四下华丽的修葺,感慨道:“这四四方方的皇宫里,多得是四四方方的小格子,像是鸟笼。一旦关进来了,就算将翅膀扑腾断了也飞不出去。”说话间,她回握住楚衿的手,强颜欢笑,“当然,总有人本就不想出去。比如你。你和表兄真心相爱,这地界于你便不算是牢笼,而是一个四处皆温暖的家。”
“也是姐姐的家。”
“不是,从不是。”张妃摇了摇头,月色银霜洒在她大脸盘子上,她的眉本紧蹙着,如今却如同放弃了挣扎一般,舒展的有些不自然。
这是楚衿第一次从她的脸上瞧见了凄苦,而她却只是笑,“父亲骗我入宫的时候与我说,宫里有吃不尽的美食,还有姑母作伴,我不会觉着无聊。父亲也说,皇上是我的表兄,我入了宫便算是到了自己的第二个家。我从小养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和我玩耍的也只是府邸里的婢女。父亲不许我读书,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那时候傻得很,不瞒你说,我入宫那日,还只以为是搬来宫里小住一段时间,吃一吃玩一玩,吃够了玩够了就能回家。”
她抿了抿嘴,目光暗淡看着楚衿,“后来我才知道,我住进来了,就再也回不去了。而宫里那么些女人,都是要伺候表兄行男女之事的。姑母常叫我去仙寿宫,与我说哪日我和表兄有了我们的孩子,就让我做贵妃,皇贵妃,甚至皇后。我只是听听,从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一来我从未喜欢过皇上,二来我自己生了个什么模子,我自己心中有数。”
楚衿是最不愿意听人说伤感之词的。
她自幼便生长于一个满是算计的环境当中,属于少女最美好的那段韶光,她都是以泪洗面过来的。
所以听张妃说这些,难免惆怅蔓上心肠,不觉鼻酸。
未免漫漫长夜接下来的场景即将演变成姐妹二人抱头痛哭,楚衿忙将食指放在张妃的唇上阻了她继续说下去,“姐姐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说你看上了四王爷,却碍于是皇上的妃嫔不能逾矩?”
张妃哑口,纠结了少顷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楚衿道:“皇上都能三妻四妾的,为何你要从一而终?且皇上从未与你有过夫妻之实,姐姐也不是循规蹈矩之人,为何此刻顾虑良多?”
嗯???
这是教唆自己婚内出轨呢?